“管統若是招降不了管亥,必然自殺以謝罪,不會再回來了。
青州之地,義士何其多也!”
看著管統等人決絕的背影,郭嘉忍不住贊嘆道。
袁譚冷道:“有些事情,必須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心才能成功。
退路太多,權衡太過,前怕狼后怕虎,優柔寡斷的,能做什么大事!”
袁譚又想起了二五仔張郃。
曹老板帶著五千精銳,在身后有敵人的情況下,車翻了淳于瓊。
而張郃和高覽,帶著重兵去攻打曹洪把守的大營,卻打不過投降曹洪了。
投降曹洪,投降曹洪......
換家回來的曹操,估計嘴都笑歪了。
郭嘉嘴角一勾,不知道為什么,感覺這句話好像在影射某人的爹啊。
當初如能當斷則斷,朝廷也不會被董卓把握。
隨即,郭嘉問道:“公子,你用人看似隨意,實則卻極有章法,不知其中可有關竅?”
對于麾下第一謀士郭嘉的問題。
袁譚自然要斟酌著回答。
頂級謀士的智商是很高的,不能說一些大白話,免得對方以為你是二貨直接跑了。
“萬事萬物都有規律,我們做事做人,就要找到這種規律。
然后按照這種規律去做事,這樣就會事半功倍。
而不是什么好讀書不求甚解。
做學問其實和做技藝一樣,一定要講究細枝末節,講究邏輯性和專業性。”
郭嘉搖搖頭道:“天下至理,混沌宇宙,本就模糊不定。
我們只要知道運行規律就行,若是和技藝工匠一般,講究細枝末節,那還是學問么?”
郭嘉已經是士大夫中的離經叛道者了,但說到學問,同樣存在時代的誤區。
見郭嘉墜入圈套中,袁譚笑道:“奉孝啊,儒家認為天地運行之道不合理,要替天行道。
那么首先,它就應該搞清楚什么是道,而不是設定一個天地君親師的等級就行的。
怎么搞清楚大道,靠一個人,一代人是做不到的。
那怎么辦呢,我們就從細枝末節中發現一點至理,只要發現一點并宣傳開就行。
后人再研究,就不需要從頭開始,而是站在我們研究的基礎上。
那么他就可以再上一點,如此往復百年乃至千年,才能描繪出世界真正的樣子。”
郭嘉微微愣住,道:“世間學問本就如此啊,先賢總結的各種學問和至理,我們不是一直在研究么?”
袁譚搖搖頭,篤定道:“先人說一句話,我們后人分析出幾百種道理,這個不算是研究!
研究是先人定下一加一等于二,我們在先人的基礎上,發現二加一等于三。
而不是研究一加一等于二,有幾種寫法,有幾種詮釋的道理。”
郭嘉眉頭緊鎖,神色愈發的狐疑不定。
袁譚并未理會郭嘉的表情,而是直接再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他用馬鞭指著遠方的城郭和大河問:“奉孝,你覺得我們腳下這片大地,是圓的,還是方的,是平的,是球形的,還是什么樣的?”
郭嘉遲疑起來。
天圓地方,大地平坦,不是自古以來的至理么。
但是現在看著袁譚自信的樣子,他卻不敢輕易回答。
袁譚回頭看向郭嘉,笑道:“我覺得大地是弧形的。”
他并沒有石破天驚的說大地是個球形的。
飯要一口口吃,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著蛋。
“如何見得?”
郭嘉忍不住問道。
袁譚道:“如果大地是平的,你看遠方的城郭和景色,隨著視野的拉近,那么它們的輪廓應該是整個的顯現在我們的視野中。
但實際上呢,你會發現,你先看到的城郭的尖角,然后再慢慢的向下顯現出整個輪廓。
除非大地是弧形的,不然無法解釋。
這就是個細枝末節,如果大家都能認識到這一點。
星象占卜的研究,都可以在這個前提下進行呢。
那和現在的結果一樣不一樣呢?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郭嘉清澈的瞳孔微微放大,這信息量雖然不多,卻有點顛覆他的三觀。
不過隨即,郭嘉就搖了搖頭,笑道:“天地萬物,宇宙洪荒,嘉沒有興趣。”
奉孝這么聰明的腦袋,不做科研有點浪費了。
看樣,科研這一塊,還是得交給其他人。
袁譚心底深處,還是想提點一下郭嘉的。
畢竟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如果他袁譚的科技樹都一個個的點起來,后面自然可以碾壓其他人。
但郭嘉沒興趣,那就沒辦法了。
袁譚決定換個方向,于是縱馬來到郭嘉的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奉孝,你說的很對,我用人看似隨意,實則有一套規律。
因為我自小就從細枝末節處研究,對每個人的性格進行分析解納。
然后總結出幾種類型,然后設置有針對性的交往方式。
下次遇見不認識的人,只要稍稍觀察,就可以判斷他是哪一種類型,然后根據之前的總結,對癥下藥就行了。
當然,這個也不是百分百正確的,我們根據事實分析,對原先總結的內容進行修正。
長此以往,甚至可以形成一種全新的學問,如大學、如中庸,如論語,如孟子。”
郭嘉圓瞪著雙眼,嘴巴不知何時張起,整個人卻完全的不知道。
頂級謀士怎么了?
咱可以降維打擊呀!
袁譚的嘴角也情不自禁的勾起。
這時,耳邊響起了郭嘉的聲音:“和顯思相交,如飲醇酒,不覺已醉,原以為是心志相合,高山流水。
卻不知是公子對我下藥啊!”
袁譚:“......”
裝比裝過頭了。
本想給郭嘉指明一條心理學研究的康莊大道,讓他成為文化界劃時代的人物。
卻沒想到,他卻懷疑我把心理學應用到他的身上。
郭嘉郭奉孝,這么聰明的你,居然有怨婦的苗頭啊。
唉,我有點操之過急了。
現階段,還是先解決郭嘉受傷的小心靈。
對付怨婦怎么辦?
只能裝可憐加甜言蜜語了。
于是,袁譚轉過身,清澈的眸子正正的看著郭嘉,認真的說道:“奉孝,侯門深似海,一步行差踏錯就是萬丈深淵。
所以我從小就帶著面具,走在哪里都背著枷鎖,或許你不信,但作為袁家的大公子,我從來都沒有開心過。
但是看到你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身上的枷鎖消失無蹤。
喝酒,天下大勢,談美女。
仿佛和你在一起,這天下都是我們的,只要我們想要,都能輕而易舉的抓在手中。”
郭嘉眨了眨眼,哈哈笑道:“公子,你這個對癥下藥,下的太重了!”
袁譚卻沒有如往常一樣大笑,而是依舊凝重的看著郭嘉道:“奉孝,這是我心里想說的話,我已經和你說了。至于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了。”
說完之后,馬鞭狠狠的抽在馬屁股上。
“吸哷哷!”
那大宛馬吃痛,撒開蹄子瘋狂的向前跑去。
“大公子!”
“大公子!”
不遠處的幾名親兵見狀,急忙也開始拼命的抽起馬屁股。
其他騎兵也開始加速,一時間,千馬奔騰。
“軍師,該走了!”
劉詢御馬經過郭嘉旁邊的時候,見軍師還有些發怔,連忙提醒一聲。
“嗯!”
郭嘉扯了扯韁繩,縱馬向前奔去,他寬大的袖子甩起,不露痕跡的擦了擦眼角。
嘴角隨即露出一絲苦笑:“該給大公子張羅下婚事了。我奉孝也是如此!”
......
當日下午,三千精騎抵達都昌。
袁譚原想著縱馬入城,卻不料城門已然關閉,吊橋也已經拉起。
自平原國一路而來,這還是第一次。
看著城墻上整齊的旗幟和刀兵,袁譚的眉頭微微皺起,事情出乎預料啊。
孔融似乎有點東西,不是單純的腐儒。
他看了看劉詢,劉詢忙縱馬上前,按照之前的臺詞,沖著遠處的城樓高聲喊道:“聽聞北海黃巾肆虐,都督袁譚領青州刺史臧洪之令,節制青州諸郡國,這是印綬文書!”
“袁都督,北海黃巾在朱虛縣,還請前往朱虛縣討伐!”
城樓上,一名青年文士,同樣高聲回喊。
劉詢又高聲回道:“臧刺史惟恐北海有事,傷及北海王,所以令我等快馬簡從,所以輜重不齊。
既然黃巾不在此處,還望閣下能夠通知北海相,供我們糧草棉被等物。”
“可以,那請都督暫于城北十里安營下寨,我等立即調撥糧草,晚上便送過去!”
“天寒地凍,冷風肆虐。還請北海相能夠體恤士卒,容我等在城中安營。”
“城外恐有黃巾賊,趁亂而入,北海大門不可開啊。袁都督在城外安營,可以互成犄角!”
“閣下,不是稱黃巾賊在朱虛縣么,距此百里,有何擔憂?”
“黃巾賊老窩在朱虛縣,這周邊實是不知啊,所以才要關閉城門!”
......
雙方開始在不撕破臉的情況下,瘋狂的拉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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