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軍刀佛杖,青山白發紅妝。
湖間執筆判陰陽,笑看沉云濁狼。
鬼帝妖君魔將,狂雷定海玄霜。
塞上煮酒飲天罡,不見明尊金賬。”
一闕【西江月】,錄盡當世最強的一十八位高手。
而其中的【沉云濁狼】,便是指當朝少保門下的兩名弟子
——二弟子慕沉云和三弟子江濁浪。
而當中的這位二弟子慕沉云,嚴格來說,便如京城鎮撫司的總指揮使【白發閻羅】石忠一樣,并不能算作江湖中人,也從未在江湖上行走過,所以幾乎沒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所以一直以來,對于這位少保門下二弟子,江湖中人只能猜測:
少保門下的大弟子段行空,雖然英年早逝,但當年也是鮮衣怒馬,一柄長槍于沙場中七進七出的青年將領,其颯爽英姿,可想而知。
而三弟子江濁浪文武雙全,昔日一琴一劍浪跡江湖,名揚四海列國,亦是風流倜儻的少年郎君。
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江湖上雖沒幾個人見過少保門下的這位二弟子,但以此類推,想來若非英俊俠士,也必定是一個出塵脫俗的風流人物。
所以一直以來,江湖上對于慕沉云的印象,都落在他名字里的那個“云”字之上。
誰也不曾想到,這位少保門下二弟子,其身形樣貌居然落是在他名字里的那個“沉”字之上……
眼前這個三百多斤的白衣胖子,居然便是朝中少保門下二弟子,先后出任河間府判官、提刑按察司經歷、鴻臚寺左寺丞、吏部主事、鎮撫司副指揮使的慕沉云?
也就是說,今日的天香閣武林大會,除了【青山】和【濁狼】,就連【沉云】也已到場,一舉集結了【西江月】上的三大高手!
對此,在場群雄雖然驚訝萬分,但卻沒有人質疑這個白衣胖子是否真是傳說中的【沉云】
——因為來人若非慕沉云,當今天下,還有誰能被江濁浪稱之為“二師兄”?
但是對于“二師兄”這一稱呼,慕沉云顯然不太滿意。
他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向江濁浪沉聲說道:“師兄便是師兄,如今你也只有一個師兄,何來這個‘二’字?”
江濁浪沒有再說話
——明明是師兄弟就別重逢,他的臉上卻不見絲毫喜悅,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冷漠。
看到兩人這般光景,在場群眾才相繼回過來神來,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雖然同為少保門下弟子,但今時今日的慕沉云,和江濁浪這個師弟,究竟是敵非友,還是是友非敵?
要知道當朝少保被誅九族,江濁浪也因此淪為在逃欽犯。可是這位少保門下二弟子非但安然無恙,不久前還出任了京城鎮撫司的副指揮使一職。這當中的種種因果,旁人就算不知詳情,也能猜到七八成了。
主人席位上的黃山派潘掌門也立刻想到這一點,當即起身行禮,向慕沉云遙遙抱拳說道:“原來是慕二先生大駕光臨,失敬失敬!聽說早在數月之前,慕二先生便已轉投石總指揮使麾下,兼任鎮撫司副指揮使之職,可謂棄暗投明,自然已與令師劃清界線。卻不知慕二先生今日……”
不料他一番話還沒講完,這邊慕沉云已冷冷說道:“慕沉云便是慕沉云,稱一聲老慕也行,二什么二?”
潘掌門微微一愣,還在想應該如何回復,猛然間忽覺眼前一黑,一股腥味涌上喉間,張嘴便是“哇”的一聲,噴得滿桌菜肴都是鮮血,竟是周身經脈絮亂,受了不輕的內傷。
這是怎么回事?
黃山派【氣撼徽州】潘行宇潘掌門,怎會突然受傷?
雖然在場群雄大都不明所以,但想想也能猜到,這必定是慕沉云所為
——是慕沉云剛剛開口說的這一句話,當中暗藏的內勁震傷了黃山派掌門!
話說內力高深者以聲音傷人,本是江湖中的尋常手段,江濁浪的琵琶亦是此理。而且就在不久前,龍老仙尊還曾以一聲氣壯山河的怒吼,震得在場所有人心驚膽戰。
可是慕沉云剛剛的這句話,雖然語調跋扈,但是在場眾人聽在耳中,卻不覺有絲毫異常,分明就是一句尋常的對話。
誰知就是這么一句平平無奇的話,當中竟有內勁暗藏,而且只是針對潘掌門一人發出,當場重創了這位【氣撼徽州】!
對此,就連活了一百三十多歲的龍老仙尊,也被驚了一臉
——潘掌門的內力修為,他這個黃山派“太上掌門”自是再清楚不過。而且潘掌門此番出關,還剛剛突破了【春秋正氣】的第九重境界,正該是大顯神通、揚名江湖的時候,如何竟被慕沉云的隨口一句話震成了內傷?
一時間,整個會場的兩千多號人,頓時噤若寒蟬,再也沒有人敢說話
——試問堂堂黃山派掌門人,不過是稱呼了一聲“慕二先生”,便犯了此人的忌諱,落得這般下場。
有此前車之鑒,誰還敢和慕沉云說話?
但這當中還是有不怕的。
面對慕沉云帶來的強大壓迫,此時此刻依然能夠心中無畏的,恐怕就只有四大皆空的出家之人了。
許久沒有說話的白馬寺新任住持傳義大師,當即合十說道:“阿彌陀佛,今日本是我等江湖草莽的聚會,慕大人身為朝廷命官,微服蒞臨此間,不知有何貴干?”
他這話問得不但很有勇氣,而且還很有智慧。
果然,“慕大人”這一稱呼,在慕沉云聽來很是受用,并沒有為難這位矮矮胖胖的佛門高僧。
但是他也沒有回答傳義大師的問題,只是淡淡說道:“老慕想做什么、要做什么,用不著跟你們解釋。”
說著,他的目光已順勢投向場邊的岳青山,冷笑道:“岳青山,我這個師弟雖然不爭氣,但你居然敢拿劍指著他,嘿嘿,老慕若是沒看見,倒也算了;如今既然撞見了,免不得要和你練練!”
他這話一出,就等于是在向岳青山叫陣了!
同為【西江月】上的當世高手,【青山】和【沉云】,究竟誰能更勝一籌?
話說自從慕沉云現身奪走岳青山駕馭的七柄利劍,岳青山驚駭之余,也借此機會和容玉退到場邊,遠離場中執意要和自己拼命的小雨。
而今日已經連戰二十場的小雨,且不論身上傷勢,光是心神體力就已消耗極大,本就是仗著最后一口氣要和岳青山拼命。
如今伴隨著岳青山的退場,她這口氣一泄,也已無力為繼,只能冷笑幾聲,在南宮玨的攙扶下回到席間坐下。
所以接下來的事,已經不再是小雨和岳青山之間的事,而是慕沉云和岳青山之間的事!
對于慕沉云的當眾挑戰,岳青山的第一反應,是拒絕。
這當中的理由有很多。
比如他這個所謂的武林盟主,終究也是一介布衣,很多時候還要看朝廷的臉色行事,又何必開罪慕沉云這個朝廷的在職官員?
又比如自從他的【青山應如是】大成以來,再加上身居武林至尊的高位,對于江湖上的打打殺殺,早已心生厭倦。所以往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愿與人動手。
當然,這當中最重要的理由,是岳青山自己也沒有把握
——這個高大肥胖的少保門下二弟子,分明是他近些年來所遇到的高手之中,實力最強的一個!
只可惜岳青山雖不想打,慕沉云卻并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伴隨著慕沉云話音落下,他的人已往前踏上兩步,徑直來到岳青山面前,“呼”的一掌拍向岳青山面門。
這一幕頓時就讓在場群雄看得迷糊了……
要知道慕沉云本是在席間江濁浪的身旁,離退到另一端場邊的岳青山之間,少說還隔著十多丈距離。
可是慕沉云僅僅只用了兩步,他那肉山一般的身軀,就順理成章地躍過了十多丈距離,理所當然地出現在了岳青山面前!
如此有悖于常理的現象,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是慕沉云的兩只腳有問題,還是兩人之間相距十多丈距離的地面有問題?亦或是在場群雄的眼睛有問題?
眾人想不明白。
但這其實并不奇怪
——因為像慕沉云和岳青山這種級別的高手過招,本來就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都能理解。
再看場邊的岳青山,面對慕沉云迎面拍來的一掌,他只能舉掌相迎。
兩人雙掌相擊,卻沒發出絲毫聲音,就連正常應該有的拍手聲都沒聽見。
隨后,慕沉云和岳青山都是身子一晃,各自后退一步。
顯然,這一掌,兩人打了個旗鼓相當。
只見慕沉云雙眉一揚,喝道:“再來!”
說著,他雙掌齊出,再次攻向岳青山。
岳青山同樣也是雙掌平推,硬接慕沉云的雙掌。
由于有了兩人的第一次對掌作為參照,在場群雄以為兩人的第二次對掌和之前一樣,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動靜,所以并無絲毫防備。
誰知伴隨著兩人四掌相交,一時間但聽整個會場四周破裂聲接連響起,就像是圍著會場點燃了一大串鞭炮,卻是席間每一張桌子上的飯碗、菜盤、酒杯、酒壇這些瓷器,有一件算一件,竟被當場被震成了碎片!
激射飛濺的碎片中,席間眾人雖無大礙,但也因此狼狽不堪,紛紛離席躲避。
而四掌相交的慕沉云和岳青山兩人,已再次分開,各自后退三步。
第二掌,依然是個平分秋色的局面。
但慕沉云卻越打越來勁了,揚聲喝道:“有趣——繼續!”
說著,他雙掌未出,身子周圍已有騰騰熱氣彌漫,如同云霧繚繞一般,將他那肥胖的身軀隱于其中。
在場群雄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一門功夫,但不用想也能猜到
——這一定便是傳聞中少保門下二弟子慕沉云的看家本領、與【化龍一槍】、【水擊三千里】齊名的【焚云功】!
沒有人知道這【焚云功】究竟有多大威力
——但所有人都知道,慕沉云即將攻出的第三掌,顯然是要動真格了!
岳青山還能接下他的第三掌,對抗這傳說中的【焚云功】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因為不等慕沉云攻出第三掌,這位中原武林兩京十三使起的盟主突然身形一晃,整個人已飄然退回到主人席位那張八仙桌前,然后在自己原來的位子上重新坐下
——看他那一臉疲憊之色和兩只半睜開半閉的眼睛,在場群雄竟有一種錯覺,仿佛椅子上的這位岳盟主,今日就根本沒有離開過他的位子,更沒有下場動過手。
看到岳青山這一舉動,就連慕沉云也是一愣,隨即笑道:“怎么,怕了?”
只見岳青山面色如常,淡淡說道:“岳某身為盟主,言行必當有因。似這等莫名其妙的比試,恕不奉陪。”
話雖如此,但今日到場的兩千多人,只要是有眼睛、有耳朵、有腦子的,都知道慕沉云說的沒有錯
——這位岳盟主確實是怕了,所以選擇避而不戰。
對此,慕沉云不禁放聲大笑,笑聲中盡是輕蔑和不屑
——雖然只是對掌兩記,并未分出高下,但兩人之間的這一戰,顯然是慕沉云贏了!
眼見在場群雄都向主人席位上的岳青山投來異樣的目光,洛長川身為門下大弟子,急忙出來圓場,向場中的慕沉云說道:“慕……慕先生,今日天香閣武林大會,家師身為武林盟主,肩負著江山社稷的安危,自當下場應戰,無可厚非,況且也并未傷及江三公子分毫。慕先生以此責怪家師,甚至不惜動手,怕是有些不妥。”
慕沉云卻不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而是反問道:“你對我有意見?”
洛長川一愣,立刻想到同桌潘掌門的下場,急忙拼命搖頭,再不敢說半個字。
慕沉云等了片刻,見洛長川再無下文,當即望向四下群雄,問道:“對我有意見的,只管出來動手!”
當然沒有人出來動手,也沒有人接他的話,甚至連眼神都不敢和他對上……
就連當今武林盟主、【西江月】上的岳青山都不敢和他打,誰還敢招惹于他?
最后,還是白馬寺的佛門高僧站了出來。
只聽傳義大師緩緩說道:“阿彌陀佛,世人皆說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乃是粗鄙魯莽之輩。相比起來,有道是‘官字兩張口,怎么說都有理’,可見朝廷里的官老爺,自然不同于我等江湖莽夫,應該是動口講理之人才是。”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然則朝中吏部主事兼鎮撫司副指揮使慕大人,今日親臨此間,我等山野草民皆不敢造次,一心只想和大人說理,誰知大人卻不肯多言,還堅持要和我等動手,這豈不是顛倒著來么?”
他這番話既捧了慕沉云,又將他朝廷命官的身份架了起來,可謂綿里藏針。倘若慕沉云還要不分青紅皂白徑直動手,那他這個朝廷命官可就要掉價了。
果然,慕沉云聽到這話,當即收起架勢,冷笑道:“你這胖和尚,倒是挺會說話。”
傳義大師心中暗道:“要說到胖,貧僧哪能和你比?”口中則恭恭敬敬地說道:“貧僧今日雖是初次拜見慕大人,但白馬寺與已故的少保大人,過去也算頗有淵源。所以貧僧斗膽問上一句,如今的慕大人,可還算是少保門下?”
他這一問雖有些隱晦,但在場群雄都聽明白了。
世人皆知少保門下的這位二弟子在朝為官,最善見風使舵,往往是哪一方得勢便投身哪一方,說得難聽些,便是一門心思攀附高枝,有奶便是娘。
如今的他更是投身于協助太上皇奪門登基、誅殺其師九族的石、徐、曹等人,謀得京城鎮撫司副指揮使一職,照理來說,應當已經和其師劃清界限,甚至和江濁浪這個師弟反目成仇了才對。
慕沉云自然也聽明白了,頓時反問道:“你是和尚,那你的兒子孫子、子子孫孫,生來便要學你出家為僧,成天撞鐘打坐?”
傳義大師一愣,急忙說道:“罪過罪過……貧僧出家之人,早已斬斷七情六欲,又何來子孫?”
慕沉云冷笑一聲,望著在場兩千多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傲然說道:“老頭子將我養大,又傳授一身本事,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老慕也記他的好,認他這個師父。”
說到這里,他臉色一暗,又緩緩說道:“然則老慕心懷天下,一身經天緯地之才,自然是要匡扶江山社稷、造福黎民百姓;位子坐得越高,用處便越大!
所以老頭子得勢的時候,我在他麾下辦事,那是理所當然。但如今老頭子失勢,難道便要我隨他去死?
笑話!老慕當然是要留下這副有用之身,投靠扶持皇帝復位的石忠等人,繼續為江山社稷和黎明百姓發揮大用處!這個道理,你們聽懂了嗎?”
他的這個道理,直聽得在場群雄目瞪口呆。
眾人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把忘恩負義、見風使舵說得如此義正言辭,甚至仔細一想,還有點合情合理,居然不知道如何辯駁。
再看同為少保門下的江濁浪,對于慕沉云的這番言論,只是面色冷漠,什么都沒有說
——可想而知,慕沉云這話乃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他平日里所思所想、所作所為,亦是如此。
而這就意味著,慕沉云和江濁浪這對師兄弟,今日就算沒有反目成仇,往日也絕非同道中人。
只見傳義大師沉吟半晌,又問道:“慕大人此番前來洛陽,不惜屈尊紆貴,出席我等江湖草莽的聚會,想來定有深意。其中緣由,還請大人指點。否則我等粗鄙之輩心智愚鈍,不慎開罪大人事小,妨礙朝廷公務事大。”
話說慕沉云本不想和此間這些江湖人士廢話,誰知白馬寺這位新任住持,竟句句話聊在他心坎,倒是讓他不得不作回應。
當下慕沉云便冷笑道:“也罷,既然你們非要老慕說個明白,那我便簡單說幾句。你們都給我聽仔細了!”
在場群雄自然在聽
——反正他只是簡單說幾句而已,聽一聽又有何妨。
但他們顯然沒和當官的打過交道,不知道一個當官的聲稱自己只是“簡單說幾句”,究竟意味著什么。
于是這位慕大人就開始了他的演講,滔滔不絕地講道:
“我就說幾個點,你們都聽好了。
第一個點,先說本朝律法。我那老頭子師父雖被誅了九族,但我這個師弟江濁浪,卻不在要誅的九族名單上。
這當中的緣由,方才他自己已經講過了,是因為早在三年前他和通天老妖在太行山中決斗,世人都以為他死了,所以江濁浪這個名字在戶部的檔案里,早就是個死人,自然用不著再殺一次。
也就是說,朝廷要誅老頭子九族,與我這師弟并無半點關系,所謂的‘朝廷欽犯’,更是無稽之談!若是有人要以此為借口傷他性命,那便是尋釁滋事、行兇殺人,按律當斬!都聽懂了嗎?
第二個點,再說朝廷調度。如今江濁浪尚在人世的消息,朝廷當然已經知道了,并且將此事交由京城鎮撫司辦理,也便是老慕這個鎮撫司副指揮使,此番要辦的公務。
對于這一點,你們應當知道我鎮撫司的規矩,那就是鎮撫司要拿的人,容不得旁人插手!莫說你們這些個江湖草莽,就算是各地的州府官員,也無權干涉過問,否則便是妨礙公務,鎮撫司上下有權先斬后奏!都聽懂了嗎?”
說到這里,他似乎有些口渴,當即伸手一抓,臨近一張八仙桌上的酒壇便自行飛出,落到三四丈外慕沉云的掌間。
慕沉云仰頭喝了一口酒,繼續往下說道:
“第三個點,且說江湖規矩。你們今日召開的這什么武林大會,把我這個師弟弄來這里,還和他當眾打賭,定了一個三局兩勝的賭約。結果呢?明明是我師弟勝出,你們卻不肯認賬了,還一口一個江山社稷,一個個死纏爛打,輪流欺負一個女娃娃,看得老慕我都替你們害臊!
要說你們的這番舉止,若是較真起來,大可以治你們一個詐欺之名,與盜竊同罪,通通下獄受罰!就算治不了你們的罪,只要老慕我將今日之事往朝廷一報,你們這些個盟主掌門、幫主住持,往后恐怕也想再當了!都聽懂了嗎?
第四個點,來說師門道義。都知道哪怕是要打狗,也要先看看狗的主人是誰!就算我這師弟惡貫滿盈、罪不容誅,那也是本門之事,自然有老慕這個當師兄的處置,輪不到外人多事!
倘若有人一定要越俎代庖,替老慕管教管教這個不爭氣的師弟,嘿嘿,這份大恩大德,我慕沉云定然終生銘記,無論天涯海角,都要報答他全家!都聽懂了嗎?”
話到此處,慕沉云所謂的“簡單說幾句”,才算是終于說完了。
望著四下鴉雀無聲的群雄,慕沉云不禁微微一愣,隨即厲聲喝問道:“聽沒聽懂?說話!”
他這一聲喝問,如同一道霹靂炸響整個會場,直聽得在場眾人心膽俱裂。
顯然,慕沉云這番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擺足了官威,但說到底其實只有一個意思
——他是要替江濁浪這個師弟出頭!
就在群雄手足無措之際,只聽傳義大師已率先應答道:“是……”
話音落處,在場的一眾佛家門派也相繼表態,低聲說道:“是……”
隨后,數百人相繼出聲,極不情愿地說道:“是……”
誰知慕沉云卻不滿足,再次喝問道:“不說話的,是聾了?”
這一次,他的聲音更大,就像是放了幾十面銅鑼在耳邊猛錘,直震得所有人腦中嗡嗡作響。
于是剩下一千多人也只能服軟,此起彼伏地說道:“是……”
但慕沉云還是不滿足,第三次喝問道:“怎么,好像不太情愿?大點聲!”
然而就在這時,忽聽“砰”的一聲巨響,卻是主人席位那張八仙桌,竟被人一掌拍了個四分五裂,化作碎木片片亂飛。
再看出掌之人,正是那位坐在輪椅上的黃山派太上掌門、一百三十多歲高齡的龍老仙尊!
慕沉云的目光立刻落到這位龍老仙尊身上,沉聲問道:“你對我有意見?”
只見龍老仙尊氣得臉紅筋暴,怒目直視慕沉云,厲聲說道:“什么青山白發、沉云濁浪,一個個好大的威風!想當年老夫縱橫江湖的時候,這世上就有沒什么【西江月】!今日老夫便要讓你們這些后輩張張記性,看看什么叫做【天地有正氣,浩然貫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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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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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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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