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溪陽看到來人愣了愣:
“是你?!”
來人竟是盧婉寧。
自符澤山過世,符府一家遭受重創,和盧府的婚事也就此作罷。
傳聞盧婉寧大病一場,在府中養病,他也許久未曾與她會面了。
盧婉寧眼眶微紅,見了符溪陽便恭恭敬敬地行禮,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轉來轉去,
輕聲道:“見過符大人。”
符溪陽不好讓小輩一直站著,抬手讓她進來了。
侍女服侍著盧婉寧落座,符溪陽手扶額頭,揉了揉,待神智清醒了一些:
“我兒澤山已經不在了,你們的婚事就此作罷。你來找我何事?”
盧婉寧用手捂著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呼吸著,似乎下了決心,對著符溪陽說:
“符大人,我知道符公子不在了,您心力憔悴,但是還請你注意保重呀!”
“嗯,我知道了。但是我兒的死真相一日未明,我就必會為他全力以赴!”
符溪陽擺擺手:“你走吧。”
盧婉寧一陣傷心,嗚嗚咽咽地就哭出了聲音來:
“符大人,害死澤山的人到現在都查不出來,想必一定是位高權重。”
她狀似關心地說:“若是繼續追查,恐怕他們會再下毒手……”
符溪陽激動地怒罵:
“不怕他不動,就怕他們這些龜孫什么都不做!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害死我的澤山,我不管他權勢多大,必要他遭受報應!”
“若是……若是此人不僅位高權重,還手握重兵呢?”
符溪陽一瞬間激動了起來,他沖過來急急地追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快告訴我!”
盧婉寧雙手掩面,深深地嘆息,隨后苦笑著說:
“雖不曾有實證,但是很可能是……”
她咬了咬唇,似乎不確定地說:“是……莫塵大將軍。”
符溪陽聞言,頓時垂眉,細細思量。
其實他并不是沒有懷疑過,畢竟因為眼前這個盧府千金,他符家和莫家,也算是結下梁子了。
只是當時誰都沒想到,莫塵能活著回來……
在澤山出事的那會兒,他把莫塵上上下下查了個底朝天,可就是沒有證據——因為他正在前線殺敵。
而且一舉斬了對方的將領首級。
人不可能是假的。
那么會不會是他派人回京下的毒手呢?
他也查了,卻發現當時朝廷兩派勢力斗法,莫塵連軍報都無法送進京都之內,就更別說派人前來了……
朝廷當初那一戰,沒有給他增兵,他是靠著自己的府中的殘兵,以及積累的聲威,硬扛過去的。
不是本人,下屬也自顧不暇。
所以他才排除了莫塵。
只是如今……、
他看著盧婉寧,心里顫抖著說:“真的是他?”
盧婉寧身體微微搖晃,耷拉著肩膀,戚戚地說道:“我只是排除了許多人,最后只剩下他了……”
“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是最有可能對澤山哥哥有懷恨之心的……”
“澤山哥哥善良,從不曾得罪人……”
盧婉寧傷心地說著:
“符大人,若真的是這樣,莫塵手握重兵,還是不要得罪他了……”
“萬一……”
符溪陽的腦子喝了酒,此刻憑著一股酒意,血性就上來了:
“不管他如何位高權重,來日方長,我定要他付出代價!”
他眼睛里充滿了恨意,仿佛隱在暗處的毒蛇,閃爍著寒意:
“既然這些大人物個個都自認為可以隨意拿捏人命,還要舉辦茶宴舉杯歡慶,我就給這場茶宴再添一些節目吧!”
他此刻滿腔的悲傷有了一個投射的對象,自然就毫不懷疑盧婉寧的目的。
就算是假的又如何,我兒死得冤。
哪怕不是莫塵,只要把他拖下水了,還愁莫塵不乖乖幫著自己把真相找出來?
符溪陽滿腹心事,匆匆離開了。
盧婉寧目的達成,也不愿久留。
只是在他們都離開了酒樓之后,方才隔壁的房間,門開了。
明珠公主正好坐在里面品茶,原來方才她就在旁邊。
隔壁的聲音,憑她的耳力,自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從里面望向走廊,見盧婉寧正施施然地下樓,一派清冷高潔,風光霽月的模樣。
好一幅楚楚可憐的臉,便是這樣一張臉,讓所有人都毫不懷疑她。
便是這樣一張狐媚子臉,竟能周旋在三個男子之間,惹得軒轅明念念不忘……
明珠公主旁邊的侍女,也是一個懂武的草原女子,她低低地問道:
“公主,可要提醒莫塵將軍,他們打算下手?”
明珠公主用手擺弄著茶杯,神色平淡:
“與我們無關,我只要這個人活著,好給軒轅明添麻煩罷了,他只要活著,就能跟軒轅明斗個至死方休,至于其他,我沒有義務。”
明珠公主神色清冷,看得侍女也有點不懂,自家公主自從落水之后,不僅性情大變,連帶著對遠在天邊的軒轅明也恨之入骨。
此次更是在朝賀途中,找了北辰國的國君合作,要他把莫塵將軍的解藥帶到天樞國。
可是神奇的是,她從來沒有見過公主與那位將軍說過話!
侍女低下頭,藏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她只聽見明珠公主喃喃自語: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
皇宮。
天氣晴朗,微風徐徐,正是好天氣。
茶宴在皇宮內舉行,與此前盛大隆重的賀壽宴相比,茶宴的布置更為清新淡雅,一派書生氣息。
天樞國重文輕武,軒轅明自登位后更是附庸風雅,原是民間有詩詞大會,舉人學子們可以互相切磋。
但他竟也要在宮中舉辦一個以茶會友的宴席,每逢興致來了,就邀請朝中的臣子、民間有名的文人墨客進宮來,吟詩作對,美名其曰:“茶宴”
茶香四溢,以文會友,琴瑟相伴,高雅至極。
若是在平時,莫塵是不會參加這種宴席的。
天樞國重文輕武,文臣與武將向來不對付。
而且他也不耐煩這種文縐縐的宴席。
但是他今天帶著葉梨來了。
一進宮門,殿內眾人齊齊望過去。
兩人繼續穿著同系列的情侶衣,只是這一次不再是月白色。
莫塵身著玄色長袍,衣領與袖口衣擺都刺繡著金線祥云圖案,遠看沉穩大氣,近看金線銀絲縈繞在身,十分貴氣。
葉梨在同色系的衣服上,搭了珍珠的吊墜流蘇,頭飾也是珍珠為主,只是數量增加了更多,烏發紅唇,珍珠點綴在墨色發間,雖沒有大紅大紫,卻更顯華麗端莊。
跟上一次出塵飄逸的形象比起來,今天她黑袍加身,沉穩有度,愈發地有世家大族的風范。
天樞國許許多多貴族女子再次看到葉梨,不禁呆住了。
自從上次葉梨大出風頭,京城里默默掀起了一股白蓮花色調的風潮,什么衣服都是月白色的最暢銷,甚至有人憑著記憶要府中繡娘依著葉梨的衣著重新做一件!
之后繡娘倒騰著款式拿出去悄悄賣,還大賺了一筆……
天樞國的權貴都喜歡體態豐腴的女子,因此各貴族未婚少女都穿了白袍,宮里一片白色,顯得寡淡蕭條。
眾人今天赴宴,刻意穿了月白色,沒想到葉梨卻穿了黑色!
都說胖的人,體態豐腴,才能展現衣服上的繁復刺繡,貴氣逼人。
沒想到這個瘦瘦的小啞巴穿起來黑色的衣裙,不僅腰更瘦了,但是卻也顯得身材更凹凸有致。
黑色與金色搭配起來,簡潔精致。
不僅沒有那種因瘦弱而顯得吃不飽飯的凄苦,甚至隱隱約約有了鳳凰翱翔于天浴火涅槃的氣勢,顯得莫名的高貴。
眾人此刻不得不服氣,也不是全部瘦子都不好看,至少目前這位,還是有點例外的。
李芙蓉見到莫塵和葉梨來了,遙遙點頭示意。
葉梨覺得她沒有來找麻煩,還挺好的。
自從上次在太上皇的壽宴輸給了葉梨,李芙蓉如今見了她都像老鼠見了貓一般,能躲就躲,不能躲就乖乖的,僅偶爾嗆一兩句,挽回面子。
但是再也沒有那種趾高氣昂的囂張。
甚至事后還暗暗敲打了手底下兩個小跟班,以后對著這個啞巴要客氣一些,不可以再諷刺她不能說話的事情。
上一次在壽宴上被葉梨搶走風頭的,還有袁冰雨。
此刻,她緩緩地走上前來,對著葉梨有禮貌地笑了笑:
“上次聽聞姐姐的仙樂,余音繞梁,沒想到這么快又可以見到姐姐了。”
葉梨沒有想到,第一個跟她說話的居然是袁冰雨。
她對袁冰雨點了點頭,然后拿出小卡片,上面寫著:“謝謝。”
袁冰雨愣了愣,沒想到她居然如此自然地展示自己不能說話的事情,還大大方方地準備好了小紙條。
袁冰雨愣了一瞬,轉瞬恢復了端莊優雅的神色:
“將軍和夫人想必有要事要忙,冰雨不打擾了。”
隨即她詩詩然地離去。
葉梨一開始搞不懂,她來了既沒有嘲諷,也沒有討好,就好像只是告訴葉梨:
我來了,我走了。
隨后又有好幾位貴女過來打了聲招呼,然后又自顧自離開了。
這樣的次數多了之后,葉梨終于醒悟過來:
他們哪里是過來跟自己打招呼的,而是想在莫塵面前刷存在感!
葉梨抬眼悄悄看莫塵:
以前還說自己情緣淺薄……
這不挺受歡迎的嘛……
莫塵察覺她的目光,溫柔地笑笑,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
“無妨,龍舟賽還沒開始,我現在可以陪著你。”
葉梨一瞬間,就好像回到了他們從前排練的那樣,兩個人要裝作在外人面前非常恩愛。
可是……
她心口一窒,仍是轉過了頭,壓下了心里的情緒。
今天刻意妝點過的櫻桃小口,悄聲說道:
“只怕她們更想你陪著她們。”
莫塵耳力好,再低的聲音也聽得見,他看著今天她情緒外露,不免想起前些天剛醒來的時候,他們之間分外沉默的氛圍。
彼時他哥剛剛解毒,不知道說什么,她也沉默不語,連手心寫字也很少了。
兩個人比剛剛“成親”的時候,還要疏遠一些……
如今她倒是肯透露一些小情緒,似乎是不滿那些人過來打招呼。
于是他牽著她的手,把她擁在了懷里,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護著,沉聲道:
“你不喜歡這種場合,我帶你去透透氣?”
葉梨眼睛亮了亮,唇語說道:“去哪里?”
莫塵想了想:“帶你看兔子?”
葉梨點了點頭。
可是下一瞬間,猝不及防她就被莫塵公主抱了起來!
強有力的雙臂擁著她,莫塵沉聲道:
“我的夫人不太舒服,先離開一下。”
一眾默默關注的未婚少女不自覺地發出了驚呼。
葉梨被這一舉動震得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要我裝病也提前說一下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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