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出天樞國后,直往北辰而去。
葉梨在馬車上,看著車外的山川湖泊,人文地理……
各色景致新鮮有趣,心生感慨。
她想起了初代硬核旅行家——徐霞客。
這位千古奇人的足跡遍及山川江河,每到一處都會把自己的考察記錄下來。
可以說是最早的全國各地跑的寫生大師。
在美院學畫畫的學子,都會有外出寫生課程,葉梨從前也是帶著速寫本到處跑的。
后世的人評價徐霞客為“達人所之未達,探人所之未知”。
葉梨雖然沒有他“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的偉大目標,但是此間游歷,長途漫漫。
哪怕不敢與這位千古奇人比肩,也想把這一切記錄下來。
葉梨拿起了羽毛制作的輕便小筆,開始在馬車上畫了起來。
她神色專注,眉目淺笑。
家里還有一位沒有長大的“小莫塵”呢,就當做是青少年開拓眼界的繪本也好呀。
牧神醫倒是覺得她制作的羽毛筆,輕便有趣。
而且難得的是便于收納,配上小拳頭大小的墨水,竟然能做到隨處隨畫,實在是妙極了!
牧神醫常常外出采草藥,可是沒有工具,只能采摘之后再回去記錄草藥的特性,可是這樣,終究是不夠直觀。
他見葉梨聽他講課的時候,,會把病人受傷的部分畫下來,針灸的地方再做標注,直觀,還不容易出錯。
牧神醫是個醫癡,雖然一生愛酒,但是在研究草藥、探明藥性方面也是十分刻苦的。
于是一老一少,一個年紀大見識廣,在葉梨畫到山巒地理風貌的時候,還會點評一二。
講述各國的風采,葉梨畫完就會順勢批注下來。
而葉梨寫生功底深厚,牧神醫沿途教她辨別藥草,分析每個藥草的生長、藥性、用藥量的時候,她會把路上的草藥寫生下來,連同周圍環境是干是濕,是泥是石都畫得栩栩如生,再慎重批注,以防記錯。
此番下來,這一路馬車途經多地,兩人都不覺得煩悶,時時探討醫理和風景。
蕭子墨偶然見到葉梨畫的地理風貌和標注,十分驚喜。
行軍打仗,其實最重要的是辨明環境,懂得因地制宜。
因此蕭子墨便提議說夫人畫完后,可以讓他在后面的馬車上謄抄。
謄抄完之后,整理成冊,便可以作為一本人文地理的游記與學習圖鑒,想必能提高軍中的偵查能力。
李思逸則是想到這樣一本游記可以暢銷各國,賺許多錢。
一行人便各司其職,整個路途都充實有趣。
眾人都沒有想到,當初這些偶然為之的舉動,日后在這里引起了多大的轟動!
翌日
風和日麗。
這一日,眾人途經一個三不管的荒漠。
這里本來地屬于天狼,但是許多年前,三國征戰,民不聊生。
此地天氣反復無常,地震、山陷時時皆有之,每每踏入此地的軍隊,無論哪一國的勢力都會陷入膠戰。
凡起兵交戰,雙方軍隊皆遇地震,無人生還。
漸漸地便有傳言,此地陰魂匯聚,為大兇之地。
因而在當初三國停戰協商之時,便在當時的國君協商下,天狼出讓地域,由天樞、天狼、北辰出讓貿易權力,只要經商途經此處,皆可借地而為。
漸漸地,沒有兵馬踐踏,沒有大軍設伏山間,此間再也沒有山陷、地陷的傳聞。
又因為多年來只是經商途經,沒有百姓聚集,所以漸漸成了三不管。
葉梨來到此處的時候,看到地勢凹凸不平,唯有一條常走的商路,車馬的痕跡較為明顯。
較之四周的崎嶇不平更為好走。
于是眾人沿著既定的路前去。
卻不料前方忽聞哭聲,有人逃命而來,身后塵土飛揚,竟是追捕著來人至此!
路就只有一條,奔跑而來的人看見葉梨的馬車,仿佛看見希望,急急地叫喚:
“救命!救命!”
來人徑直地沖上了葉梨的馬車,跪在車夫面前,然后驚慌失措地說:
“快往回跑!有山賊!他們快追來了!”
“快跑!”
牧神醫趕緊吩咐掉頭,李思逸和蕭子墨都是習武之人,早已聞得追兵不少,因此并不戀戰,等葉梨的車馬往回走之后、
他們殿后,若是追兵而至,他們就先解決這些人。
將軍府此次下達的命令,除了護衛,還有殺盡所有的威脅。
任何可以威脅到葉梨和寶寶的人和事,一個不留!
葉梨聽得外面是一個少年驚慌失措的聲音:
“謝謝恩人救我一命,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小的給您磕頭了!”
隨后便是重重的木板撞擊的聲音。
牧神醫讓葉梨先不要出來,他探探情況。
牧神醫掀開簾子,然后問道:“你是何人?”
少年驚魂未定,聲音顫抖著說:“我,我叫啊狗,我只是來這里想討飯,我討不到……”
“我……偷了他們一個饅頭,然后,他們是山賊,他們要殺了我……”
牧神醫再問:
“此處人煙稀少,你討飯為什么來這里?”
“我之前在鎮里討飯……吃不飽,聽說北辰國黃金、珍珠很多,滿地都是貴人,我想來這里看看……”
這還是第一次,葉梨從別人的口中,知曉蘇澤蘭這么有錢。
遍地黃金?
想想他一貫奢華的作風,她原本只是以為皇室奢華,卻不曾想,連老百姓都曉得北辰富饒,爭相前去。
“你一個人來此?你的家人不擔心嗎?”
牧神醫心有疑慮,不怪他謹慎,他如今帶著葉梨,需得小心一些。
少年答:“我,我家里人都不在了,我是孤兒,討飯,做一點零零散散的事情賺錢……”
“求求恩人救救我,我什么都會做的,求求你收留我吧!”
“我不想死呀!”
“我真的不想死呀!”
“我不想死呀……”
少年凄厲地呼喊……
透著絕望的哽咽讓葉梨心底莫名難過。
她想起了那副棺材……
那具小小的棺木,讓她對一簾之隔的陌生人,起了惻隱之心。
葉梨伸手,牧神醫背對著他在詢問年輕人,她在師父背上寫:
“救。”
牧神醫說:“我們不方便帶太多人,你上來,等到了北辰國的城鎮,你可自行離去。”
少年感激地說:
“感謝恩人大恩大德,老天爺一定會保佑恩人好人有好報的!謝謝恩人!”
葉梨聽到那句好人有好報,一時間心想,如果可以報給莫塵,就好了。
也不知道,莫塵如今怎么樣了?
————
將軍府。
議事廳,莫塵正坐在書桌上,認真地提筆書寫。
“進來。”
門外稟報的下屬進來匯報:
“將軍,夫人此時快經過蘭州河,準備到三國交界之處了。”
莫塵接過家書,沉聲問道:
“可有意外?”
“并沒有,夫人與神醫日日研討藥理,偶有下車,翻山去尋找藥材,均無遇險。”
“寶寶如何了?”
“神醫說還沒到顯懷的時候,因此夫人行走坐臥都不會有礙,孩子也平安無事。”
“嗯。下去吧。”
下屬擔心地說:“將軍最近徹夜不眠,如今已然夜深,還是回去休息吧。”
莫塵:“……睡不著。”
一旁的如風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上將軍的目光,立馬止住笑意,對著稟報的人正色道:
“下去吧,下次夫人的情報記得及時送來。”
等人走了,然后如風才哂笑著對莫塵說:
“少爺,我也不是故意的,沒忍住……”
莫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才展開家書。
葉梨的家書,寥寥幾筆,話都不多,似乎為了不讓他擔心,每次都是報喜不報憂。
更多時候,看蕭子墨匯報的信件,才能知曉她最近做了什么,過得如何。
展信,葉梨小小的字寫道。
阿塵:
我過得很充實,不用擔心。
一路走來風景如畫,心情很好。
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落款畫了一只梨子,上面還有笑臉。
莫塵見葉梨只字不提寶寶。
更是擔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寶寶鬧騰,惹得娘子不悅。
還是路途遙遠,不想他擔心,因此獨自隱忍。
莫塵把信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起。
自她出發起,便一日一封家書。
如今,也有好幾份了。
莫塵此刻才知道——
孤枕難眠。
相思之苦,甚是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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