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問塵世間,最美好的風景是怎么樣的。
蘇澤蘭曾經以為,是征戰各國之后,一統天下的盛景。
是他登臨帝位之后,所有人俯首稱臣的崇拜。
阿一曾以為,是他逍遙自在地與兄弟們揚名立萬的場景。
但是他們此刻都呆滯地看著眼前的景色。
愣是久久回不了神。
海邊的天空,月亮高懸,大得晃眼。
此刻繁星點點,密布如畫的銀河耀眼奪目。
宛如鉆石一般掛在天幕閃爍著。
海水中央——
一襲素衣的女子,坐在礁石上。
她輕聲地哼唱著,哼唱著……
沒有歌詞的歌謠,溫柔低婉。
而在瑩瑩的月光之下,海面泛著波光粼粼的倒影,像是一地的星光環繞在少女旁邊。
眾星拱月。
靜謐神秘。
無數的海鷗在她身旁飛行、環繞、穿梭,紛紛圍繞著她起舞。
她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宛如神祇偶爾降臨人間,頑皮地嬉戲在水中。
女子見飛鳥環繞,她抬起手,便會有海鷗乖巧地站在其上。
歡呼雀躍。
她笑著,對待萬物溫柔之至,仿佛能夠跟動物說話一般。
古有百鳥朝凰的傳說。
如今這個女子坐在海水中央,無數的飛鳥向她朝拜。
令人嘆為觀止。
這是怎樣一番盛景?!
她在銀河里歌唱。
自由自在。
無憂無慮。
沒有過多的言語,美得攝人心魂。
長長久久地,凝固在心頭。
……
葉梨坐在海上的礁石處,看著來來往往飛舞的海鷗。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變成了這樣!
自從她穿來之后,原主就是不能說話的。
所以葉梨習慣后也不在意。
但是為什么解鎖了說話技能之后,她不僅可以聽得懂安妮說話了,連其他動物說話了她也聽得懂!
比如說此刻,許多海鷗都圍繞在她身邊,對著她說:
“你是最特別的人類。”
“吾等聽命于你。”
葉梨這才明白,原主的聲音似乎可以穿透物種之間的隔閡。
她可以讓這些海鷗飛得高一點,飛得低一點。
快樂如此簡單。
一時間玩心大起!
……
時間回到兩個時辰以前——
牧神醫從馬車里出來說:“成功了,可以說話了。”
眾人松了一口氣。
牧神醫對著將軍府護衛的人說:
“只是這么多年都沒有開口,聲音有點沙啞,過一陣就好了。”
李思逸和蕭子墨自然是松了一口氣。
將軍府的當家主母,自然是能夠說話更好。
阿一好奇地問道:
“那她怎么不出來?不是可以說話了嗎?”
牧神醫甩他一臉“你小子一點都不懂風情”的眼神。
嘆氣道:“傷筋動骨尚且需要一百天,何況是這么多年的頑疾。”
他叮囑眾人:
“大家不要過去馬車那邊,讓念塵休息一下。”
牧神醫威嚴猶在,眾人都心悅誠服,不再前去打擾。
夕陽西下,海邊被夜幕覆蓋。
到了深夜眾人沉睡之時。
那輛被神醫叮囑,不可打擾的馬車,緊閉的門簾卻掀開了一條小縫!
一身輕松的葉梨走了出來。
白天牧神醫給她針灸完之后,她的聲帶已經可以發聲,但是因為已經許多年都沒有說過話了,難免有點沙啞。
當時她說話的聲音好像割樹枝一般,崎嶇不已。
所以葉梨想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去人少的地方,練習一下怎么說話。
得虧現代九年義務教育的普及,小朋友都可以上音樂課和美術課。
所以基本發聲還是可以循序漸進地練習的。
于是葉梨去到海邊,打算用聲樂的發聲方法練一練。
月光盈盈,晚風吹拂,十分舒服。
葉梨走到海邊的礁石上,安妮貓咪也慢悠悠地跟著。
一人一貓坐在礁石上,她仿佛剛剛上岸的美人魚,對這個世界茫然無措,努力地適應著。
礁石上時不時傳出“喵喵”的聲音,卻不是貓發出的,是弱弱的女性的聲音。
透著莫名讓人心疼的可愛。
夜間睡不著跑出蘭散心的蘇澤蘭,看見的便是這樣一番情境……
月色如畫,女子坐在礁石上,先是喵喵地和金絲虎互動,后來自己哼起了歌謠。
萬籟俱寂,只有她一人。
卻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很美……
哪怕沒有繁華的裝飾。
哪怕沒有任何塵世的累贅。
但是這個人無論何時何地,都像東海鮫人一般有著攝人心魂的魅力。
葉梨自己在海邊練習了一下,感受了全新的技能,便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金絲虎躍上她的肩頭,一人一貓的“喵喵”聲,俏皮動聽。
今夜之事,葉梨本就不想讓其他人知曉,所以才半夜出來,沒有人知道。
只是蘇澤蘭看見了。
還有半夜睡不著的阿一也看見了。
塵世滄海,往往許多不經意都是一眼萬年。
此后經年流轉,過眼云煙。
但是這一幕卻深深映在了兩人的腦海中。
紅塵紛紛。
緣分,妙不可言。
——
翌日。
因為葉梨已經恢復了聲音,所有人都心情歡暢。
尤其是那些被葉梨解救過的平民。
他們不知道牧神醫的弟子,如今恢復了康建,自覺好人有好報,正是興高采烈之時。
于是大家聊著聊著,不知道是誰提議的,不如就地在海邊共同歡賀慶祝。
將軍府的人此行便是護衛葉梨解毒,如今提著的心都放下了,便欣然籌備篝火晚會。
眾人圍著篝火,有人載歌載舞,還有人現場表演摔跤,興致熱烈地摔打起來。
少年人之間,最是熱血沸騰,于是沒有勝負的切磋,大家一起摔跤。
只是蘇澤蘭心神不寧,時不時地便會看向那個緊閉門簾的馬車。
在他眼中,這個女子似乎什么時候都淡定自如。
多次遇險之后,仍然隨遇而安。
可是只有此刻他才真切地明白,原來她也不過是一個弱女子,也會受傷,受傷之后也需要恢復。
葉梨自從恢復聲音之后,神色疲倦,基本都待在馬車里。
牧神醫對外說:“此前身體元氣大傷,所以如今服了解藥,比較虛弱。”
并且連日來牧神醫都親自煎藥,每回都親自端到馬車中。
阿一見女魔頭如今足不出戶地養病。
這女魔頭,竟然也有脆弱的時候……
突然有點難過起來。
“脆弱不已”的葉梨,正躺在車上,悠閑地舔著冰糖葫蘆。
唉,實在是師父的藥太苦了!
每次喝完,五官都得皺很久才會歸位,所以葉梨便懶得去見人。
又因為“病了”的好處多多,比如不用教笨蛋蘇澤蘭怎么煮飯了,也不用做師父布置的醫藥功課了。
于是她便翹課在車里吃冰糖葫蘆,享受一下悠閑的時光。
懶惰一下子就占據了理智,于是又“虛弱”多了幾日。
這才造成了外人的誤會……
渾然不覺的蘇澤蘭低頭,心底涌過一絲牽掛,沉默不語。
好在,休息了幾天的葉梨,終于出來了!
還參加了海邊的篝火晚會。
她親自煮了很多好吃的,孝敬牧神醫。
牧神醫本就覺得她有天分,如今還勤奮,啞疾也無礙了,自然是十分高興。
飯桌上,葉梨當著許多人的面,親自給牧神醫跪下,行了大禮。
她誠懇地說:“念塵謝過師父大恩大德。”
“哈哈哈哈,快起來,你這孩子,突然這么嚴肅,倒是嚇著我了!”
牧神醫樂呵呵地說。
如今化名為牧念塵地葉梨,認真地說:
“都是因為師父一路照顧,所以我才無病無災。”
“徒兒無以為報,唯有做這些菜,孝敬孝敬師父。”
牧念塵的聲音十分好聽,不是那種嬌媚地調子,也不是單純的溫柔,有著看透一切的沉穩,洗盡繁華的淡然。
偏偏她又愛笑,因而總歸是讓人覺得,她說的話都是真的,不卑不亢。
飯桌上,就屬四兄弟挨打最多,看著如今笑意盈盈、溫柔可人的牧念塵。
嚇得筷子都掉了。
她這是換了一副嗓音?
這簡直就是換了一個頭呀!
小五悄悄地說:
“老大,小姐她如今溫柔地笑著,怎么我反而慎得慌,覺得好像自己要倒霉了……”
阿一自從深夜看到葉梨坐在海邊,接受萬鳥朝拜的模樣,如今對她的感覺難以言喻。
但是手心已經習慣性地敲了敲小五,一錘子下去:
“說什么呢?做人要有禮貌,你切不可背后說人。”
小五不可思議地看著老大,啥???
老大你是不是忘了?!
最開始罵得最狠的是你,還說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連女魔頭這個稱呼都是老大你最先叫的……
小五日常背鍋,含淚笑著咽下了飯菜。
我不應該在這里,我應該在桌子底下……
葉梨舉杯給眾人道謝。
每一個人都謝過了,有感激他們愿意相信自己的,有感激他們一路追隨,不離不棄的,以命相護的。
恢復了聲音的葉梨,穩穩地和每一個人聊天。
仿佛一點也不生份。
杯盞相碰的聲音,在餐桌上絡繹不絕。
輪到蘇澤蘭的位置。
蘇澤蘭這幾天吃得不多,今天更是沒有動筷。
葉梨舉杯看著蘇澤蘭,笑著說:
“感謝北辰王的車駕一路護送,那便祝北辰王……”
葉梨刻意停頓了一下,吊足眾人胃口……
“再跟我買一道菜……”
蘇澤蘭愣了愣,再買一道?
她祝福了一圈,到了自己這里,就是買賣了?
這可是三千兩……
她倒是開得了口。
葉梨笑道:
“北辰王此后美食自由,一飽口福喔。”
對面的少女人畜無害地笑著。
偏偏又毫不掩藏愛財之心。
蘇澤蘭神鬼差使地,碰了碰杯: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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