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中,紀御霆跟著拾年去看了笙歌沖下山坡的車。
是一輛淡綠色的瑪莎拉蒂豪車。
因為笙歌喜歡綠色,這是他在結婚三周年的時候,送個笙歌的周年禮物,是限量版,全球都沒幾輛。
的確是她的車。
深紅的眼圈直勾勾的盯著面前快撞爛的豪車,纖長的睫羽沾了雨滴,也朦朧了他的眼。
他一直記得,笙歌極其愛惜這輛車,十天里有八天都在開這輛車,卻嶄新得車身還跟新買時一樣。
她到底在蘭灣隧道里遭遇了什么,才會失控的用這輛車沖下山坡……
一堆國調局的兵圍著那輛車,冒雨檢查車輛受損情況,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
拾年從旁邊人手里拿了把大傘,默默站在紀御霆身側,替他撐傘。
他身上那股極低的氣壓,比這陰沉沉的雨還嚇人,拾年很心疼的看著他。
“BOSS,您別太著急,夫人是有身手的,而且……車上沒人,就證明夫人還活著,我們一定會找到夫人的。”
紀御霆忍著喉間的苦澀,一開口,連嗓子都啞了不少。
“查得怎么樣?峽谷附近都檢查了沒有?”
拾年低眸嘆氣,“夫人的車是在大雨前就跌落山坡的,幸好我們的人找得快,要是再晚一會兒,估計連車從山坡滾落的痕跡都會被雨沖散。”
“現在到處都是雨泥,什么痕跡都找不到,但我們的人把附近都檢查了,還牽了一條狼狗來,沒有發現血跡,夫人應該沒受傷。”
紀御霆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沒有血跡,沒有受傷。
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消息。
“繼續查,派個拖車過來,把這輛車帶回去檢驗,看看車上有沒有多余指紋和腳印。”
他必須要確認笙歌是自己走下車的,還是被人架著走出車里的。
能讓她主動跌進山坡,一定是遇到不可控制的危險情形。
紀御霆捏緊拳頭,手臂青筋暴起,無比痛恨自己。
出事前的下午,他還因為笙歌幫著寧承旭說話而心里不爽,沒想到幾個小時后她就失聯了。
他應該陪在她身邊的……
“御爺,有新情況,在車里發現了夫人的手機!”
他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有人朝他狂奔跑過來。
為了保留物品的指紋和使用痕跡,警員是將手機裝進透明密封袋里,交給紀御霆。
紀御霆接過,目光定格在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上。
指尖輕捻,他盯著碎裂的手機,眉心深深蹙起。
一路上,他給笙歌打了無數個電話,沒有提示電話關機,而是提示信號弱,不在服務區。
手機碎片里,GPS定位零件完整,拾年完完全全可以發現笙歌的位置在小峽谷里。
越想越細思極恐,紀御霆沉聲:“這不是笙笙的手機。”
事發之前,還有人坐在笙歌的車上……
拾年呼吸一滯,“如果不是夫人的,那……夫人是不是被綁架了?”
沒找到笙歌之前,任何可能性都有。
紀御霆將手上的東西交給拾年,冷靜命令:“喊拖車,回國調局,車里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能錯過。”
“是。”
拾年想把手上的傘遞給他,可他已經轉身離開,就這樣淋著大雨走著,男人以往寬闊的脊背在這一刻顯得格外落寞。
拾年很心疼他,也擔心笙歌的失蹤,乖乖聽命令,安排拖車過來。
走出事發地不遠處的紀御霆,手機鈴聲響了。
他取出兜里的手機,發現是寧承旭打來的。
盯著手機屏幕,他好一陣失神,半天都沒接。
隨著笙歌的失蹤,伴隨而來的是一系列棘手的問題。
笙歌到底去了哪里?她的失聯跟云家滅門的慘案有沒有關系?
寧承旭和似年都在實驗室安撫恩恩和念念,等著他帶消息回去,可笙歌還沒找到,寶寶們那邊……要怎么交代?
紀御霆望著手機屏幕,呆滯了好一會兒。
老婆找不到了,這個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他忍著心頭的狂躁不安,拒絕接聽寧承旭打來的電話,編輯一條短信發回去。
紀御霆:【正在忙,兩個寶寶交給你照顧,今晚不帶回紀家,就讓他們睡在實驗室,讓似年回去御笙小筑,幫忙收拾一些寶寶的衣服,幼兒園那邊,你替念念請個假,非常時期,實驗室最安全。】
他指尖微微顫抖,仍是強行平復心情,有條不絮的編輯手機輸入法,給寧承旭發過去。
幾乎是不到半秒鐘,紀御霆還沒放下手機,手機再次傳來消息提示音。
寧承旭:【笙妹妹呢?恩恩和念念你今天不打算管了?】
紀御霆將短信內容開頭的幾個字看了又看,雨幕下,眼睛紅得一塌糊涂。
他穩了穩心神,再次編輯短信。
【她很好,再跟我一起查案子,最近S市不安全,就由你幫忙照看一下寶寶了。】
點擊發送鍵后,紀御霆直接將手機關機,得個清凈。
恩恩和念念在實驗室里是安全的,目前最重要的是找老婆。
看不到笙歌平安,他整顆心都是懸吊吊的。
他淋著雨渾渾噩噩的走出小峽谷,在路邊打個車去了國調局。
拾年那邊過了幾分鐘后,也跟著回了國調局,拖車還把笙歌出事的車帶回來了。
車身受損嚴重,但車內基本保存完好。
一番檢驗后,專家在后排車座發現了不一樣的指紋。
“御爺,夫人出事前,車座后排的確有人,手機經過檢驗,的確不是夫人的,夫人的手機不知所蹤,另外,車上沒有打斗的痕跡,沒有任何尖銳的作案工具。”
拾年遞上證據單給紀御霆,跟著說:“已經把附近所有能調取的監控都查了,夫人的車是在監控盲區墜下山坡的,完全查不到事發前出了什么事。”
紀御霆表情嚴肅的翻看打印出來的監控照片。
翻到第四張的時候,拾年繼續說:“我又查了夫人的車從鹿氏出發到出事前的所有監控,發現夫人從鹿氏集團地下車庫出來時,車上沒有其他人,只有夫人自己。”
“夫人是開著車行進到大橋的位置,在那里停過幾分鐘的車,此后從監控上,隱約能看到夫人車上多了個人,看身影估計是個男人。”
紀御霆將那一張張放大的監控照片看過去,嚴肅的搖了搖頭。
“不可能是男人,笙笙的警惕性非常高,如果是身體強壯、明顯會有威脅力的男人,她不可能停車載人。”
而且,笙歌知道他醋意大,平時都刻意疏遠別的男性。
她不可能用最心愛的車,載一個不任何的男人。
反之,對方應該是弱勢群體,女人、小孩、老人,并且遇到了危險和困難,否則笙歌不可能讓對方上車。
拾年明白他的意思,也在深思。
辦公室里沉默了好一陣,拾年才說:“BOSS,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夫人之所以停車,是看到了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