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懸浮在虛空之上。
神色，
復雜。
按照正常情況，他此時應該保持足夠的理智，站在一個局外人的立場去看待眼前的事情。
就好像，
高高在上的人類看兩群螞蟻打架一樣。
也只有這樣，
才可以觀測到其中有可能會出現的破綻與漏洞。
但，
他是人類。
即便來自外界，也依舊是人類。
他可以不在乎城主的職位，
但，
看著這么多的人類，死在自己的面前依舊覺得憤怒。
仿佛有一塊大石壓在他的心頭。
憋悶至極！
李凡看著這些血魔在外城肆虐，
他們在搶奪，
他們在燒殺，
他們在狂笑，
在這一刻，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惡意，都被散發出來。
街道上，
街道上早就亂作一團。
在死亡面前，人類已經陷入了瘋狂，無數人拼盡力氣擠上火車，把那些老弱婦孺留在原地。
剩余的人，
眼睛里透著無助和恐慌。
老人的絕望，
女人的哀嚎，
孩子的啼哭，
在藍月城四周回蕩。
低頭間，
李凡在內城的城墻上，看到了許多人。
其中，
還有慕容姐妹。
她們兩個騎在追風狼的身上，就這么看著外城的方向，臉上帶著焦慮和憤怒。
當然，
她們現在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等待。
等待外城被徹底攻破，
等待這群血魔一步步的逼近到內城之外，
然后，
再繼續抵抗。
一直等到分出勝負為止。
終于，
外城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些還在抵抗的士兵和健壯的人，都被殺了。
剩下的沒有來得及逃亡的老弱婦孺，都被盡數抓住，被那些血魔圈起來，抱頭蹲在地上，仿佛豢養起來的食物。
那些血魔就就這么興奮的吼叫著，
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這是一場，
血腥的狂歡。
而懸浮在空中的李凡，依舊平靜。
此時，
他感受到了無數目光的聚集。
低頭看時，
站立在內城城頭上的所有人，都死死的盯著他，那眼神里，閃爍著難以描述的氣息。
有不解，
有失落，
有絕望，
更多的，則是憤怒。
恨其不爭的憤怒。
雖然許多人都不知道李凡是誰，但在這個所有人都在拼命廝殺的時候，他明明有實力，明明韓文虎城主已經請求過，卻依舊站在這里旁觀。
這人，
為什么可以如此冷血？
慕容春曉此時走了出來。
她仰頭望著李凡，用一種罕見的語氣責問道：
“小凡哥，我知道你不是藍月城的人，可你終究也是人類！”
“如今已經到了這樣的時刻，你還要觀望多久？”
“真的打算看著我們所有人都死在你面前嗎？”
聽到她的話，
李凡輕輕的嘆了口氣。
該怎么解釋？
說自己不是冷血，而是在觀望，在尋找破綻？
這話，
有人信嗎？
而就在這時，
九天之上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然后就看到一個人影從高空中直接墜落下來，帶著莫大的威壓之力，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顆隕石砸落一樣。
李凡看了一眼，一直背負在身后的手臂終于抬了起來，對著這個急速下降的人影輕輕托舉而去。
無形的力量在四周浮現，將這個人影包裹在其中，然后平穩的放置在了內城的城墻之上。
這是，
城主韓文虎。
而此時的韓文虎滿身是血，一身錦袍早就破爛的不成樣子，手里的長刀也不見了蹤影。
顯然在對戰中受了重傷。
他掙扎的站了起來。
雙手扶著城墻的墻垛，看了眼外城，眼神里滿是悲哀和內疚。
李凡從虛空中落下。
站在韓文虎的旁邊。
“藍月城，守不住了！”韓文虎慘笑道。
他沒有責怪李凡為什么不出手，也沒有再請求和抱怨，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李凡看了眼天幕，然后問道：
“真神，不出手嗎？”
韓文虎搖頭道：
“指望不上的！”
嗯？
李凡眉心皺起，不解的問道：
“不是說他們是這個世界的守護神，人類都是其子民嗎？藍月城都被殺成這樣了還不愿意出手？”
韓文虎苦笑道：
“這事不怪他們！”
“只是有心無力而已！”
不怪真神？
李凡此時愈發奇怪。
而就在他打算繼續追問的時候，九天之上再次有身影落下。
這是那個身穿黑色鎧甲的九階瀆神者。
此時黑色的鎧甲上也出現了諸多裂痕，連帶氣息都有些不穩，顯然剛才和韓文虎大戰的時候，并不是那么輕松。
但不管如何，韓文虎現在宛如垂死之態，而對方還可以從容的懸浮在軍陣之前，單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強弱之分。
至于那個叫做風月明的瀆神者首領，始終立在遠處，宛如一尊御駕親征的君王，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遙遙看著這一方天地。
那個身穿黑色鎧甲的九階瀆神者，就這么漠然的看著藍月城內城，隨后開口道：
“外城已破！”
“韓文虎已敗！”
“藍月城已經名存實亡！”
“把這些俘虜全部殺死祭旗，然后，隨我一起攻入內城，把這里徹底變成我們的天地！”
聽到他的吩咐，
所有的血魔頓時陷入狂歡之中。
而內城卻變得一片死寂。
憤怒，
卻又無可奈何。
無數血魔獰笑的走到了那些被俘的老弱婦孺面前。
在他們的眼里，
這些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而是，
美味的食物。
被俘的那些人，無助的蜷縮在一起，他們緊緊抱著，等待著最后死亡的時刻。
此時，
每個人的心中，都仿佛出現了一個鐘表。
可以清晰的聽到里邊秒針走動的聲音。
噠！
噠！
噠！
……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切就要這樣的時候，突然聽到內城中傳來一聲嘆息。
然后，
一個青年漂浮而起，緩緩道：
“終究……還是做不到鐵石心腸啊！”
話語落下間，
他手掌向前輕輕一拍。
然后，
那些打算對老弱婦孺痛下殺手的血魔，身體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碎，化為血霧！
這一刻，
李凡，
以身入局！
也許，
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問題，
但，
當對方欲要對老人孩子下手的時候，他真的無法坐視不理。
而就在其出手的那一刻，
九天之上的云霧間，
有若不可聞的聲音緩緩傳出：
“魚……總算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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