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眼看著時間到了一點半,柳云昭起身付了款,讓付子陽開車到學校門口停下。
付子陽坐在駕駛座,常銘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而柳云昭當然是坐在后排了。
熄了火后,常銘轉頭問道:“老板,要現在下車嗎?”
“不下,”柳云昭用著車里的平板看著季梵裴的電影,“先造會兒勢。”
“好的。”
雖然車并沒有停在正中間,但是其相當醒目的顏色和造型也吸引到了很多人。
“那是什么車啊,看起來很好看誒。”
“賓利的慕尚,八百多萬,能不好看嗎?”
“臥槽,有錢人啊,不過為什么把車停這兒啊。”
“誰知道呢,等某個富二代?”
“別鬧了,學校里就那幾個富二代,今天沒有一個在學校好不好。”
“喲,說不定是某個人的金主呢。”有人不懷好意地揣測。
“滾吧你,就你思想齷齪。”
外面的議論聲紛紛揚揚,車的附近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柳云昭隔著車窗往外看,正好看到她想找的人。
楊猶。
很奇怪,即使他傍上了富家千金,穿上了一身的潮牌,渾身的打扮比以前不知道時尚了多少,可是他卻仍然沒有足夠的錢付醫藥費,仍然需要給人補課賺錢。
不過也不是很奇怪。
“下車吧。”柳云昭吩咐道。
“好的。”
前車門打開了一個縫,眾人議論紛紛:“下來了,下來了。”
“讓我看看車主是誰。”
“長得好帥啊,不過這個應該不能是車主吧?”
“這種車主人都是坐后座的,這個人肯定不是車主。”
“應該是保鏢或者助理什么的吧?”
“那我賭一波保鏢,身材那么好。”
常銘從副駕駛座下來,拿著一把傘走到后車門。
他將車門打開后,一只手把傘撐開擋在車門旁,防止柳云昭下車時走光(不過她穿的裙子挺長的,這只是一個習慣性動作),另一只手放在車頂處防止柳云昭撞到頭。
柳云昭深呼吸一口氣,從車里走了出來。
常銘撐著傘落后半步擋住有些曬的陽光。
“臥槽臥槽,下車的那個好好看。”
“御姐啊,好像什么豪門家族的大小姐啊。”
“還必須得是掌實權的大小姐。”
“這個人是來學校干什么的啊?”
楊猶當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他有些嫉妒的眼光從車上劃過,落在了柳云昭身上。
下一秒,他瞳孔皺縮。
柳云昭緩緩地走到楊猶面前,身后是撐著傘的常銘和提著錢箱子的付子陽。
“看來你還記得我。”欣賞了幾秒楊猶震驚的表情,柳云昭開口道。
在看到楊猶的那一刻,柳云昭這個身體的心臟就止不住地狂跳,一瞬間仇恨,愛戀,痛苦,絕望的情緒全都涌上來,讓她緩了好一會兒。
“……小昭,”楊猶沉默了很久,出了聲,“你的變化很大。”
“別這么叫我,有點惡心。”柳云昭皺著打斷。
楊猶深呼吸了一下:“你來找我干什么?找我麻煩?讓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多好?讓我后悔拋棄你?”
“我告訴你,我不后悔,我沒做錯。”
柳云昭嗤笑著說道:“當然不是,我怎么可能那么幼稚。”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忽然說道:“我知道楊阿姨得癌癥的事了。”
楊猶的眉頭狠狠一跳,閃過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的復雜表情。
柳云昭看在眼里覺得很有意思,她說:“你是不是以為,我下一句會說,我知道你劈腿富婆是為了湊醫藥費,我原諒你了,然后我們歡歡喜喜地出錢給楊阿姨治病?”
楊猶立刻瞪大眼睛,表情夾雜著震驚和驚恐:“你什么意思?”
“楊猶,我們十六歲在一起,到現在整整四年,我為了你做過多少,放棄過多少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柳云昭說:“我今天來不是來翻舊賬的,你也別以為你的真實嘴臉能瞞得過我。”
“你劈腿是為了楊阿姨,更是為了你自己。”
“當然不是。”楊猶立馬反駁,“我沒有那么多錢交手術費,所以我才需要一個能幫我的有錢人,而不是之前一個月只能給我五千的你。”
“我當然是為了我媽,不然我怎么會在我媽得病之后才這么做。”
“如果我媽沒出什么事,我是愿意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的,可是她得病了,所以我只能拋棄你,我這都是迫不得已的。”
柳云昭找了個石椅坐下,等到楊猶反駁完,才開口:“那為什么你在那個富家千金沒給你手術費的情況下也不肯分手呢?”
“……什么?”
柳云昭帶著點笑意:“我來說為什么,她是有錢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你找上她的原因,又怎么會給你現金呢。”
“她可以帶你去高檔餐廳,送你名貴的潮牌,讓你體驗著有錢人的生活,讓你知道錢究竟有多么的重要,但是不會愿意給你一分錢。”
“他們要養大你的野心,又要確保拉住你的鏈子在自己手里。”
柳云昭直視著楊猶:“你自己也清楚,但是你沒辦法放棄,你不可能在回到以前半年都沒有新衣服,去食堂只能吃最便宜的飯菜的生活了,對吧?”
“所以你只能默不作聲的承受,你知道她不會給你錢,還是裝作不知道一樣繼續哄著她,維持著這個在兩個人眼里都十分可笑的戀情。”
楊猶渾身都在顫抖,他嘴張開了好幾次,才終于像放棄一切地喊道:“對,沒錯,我現在就是這樣的人,你盡管來嘲笑我啊,我不過是想活得好點我有什么錯?”
柳云昭搖搖頭,表情似帶著無奈:“都說了,我沒那么無聊。”
“我今天來,只是想幫楊阿姨而已。”
“什么……意思?”楊猶愣愣地看著柳云昭,心里一個念頭在不斷成型。
“我很高興楊阿姨的照顧,但同時,”柳云昭冷淡地看著楊猶,“我也很恨你。”
“聽到楊阿姨生病的消息我當然很擔心她,但是就讓我這么把錢給你我又覺得不甘心。”
“我想了很久,然后我想到一個辦法,”柳云昭眼帶惡意地看著楊猶:“一個既能幫到楊阿姨,又能讓我解氣的辦法。”
楊猶有預感柳云昭說出來的話一定不是他愿意聽的,他想上前阻止柳云昭,卻被常銘和付子陽一人一個胳膊攔下。
柳云昭說出了那個辦法。
“你現在,跪下,磕一個頭我就給你一千,磕多少我給多少。”
跪下?磕頭?在這個越圍越多的人群中央?在這個他還要待兩年的大學門口?
許是出生窮,楊猶的自尊心比普通人要高出很多,這個辦法無異于把他的自尊踩在腳底下。
柳云昭知道,所以才這么做。
“你在猶豫?”柳云昭眼帶嘲諷,“連傍富婆這種事都做了,卻害怕磕頭嗎?”
“磕一次一千呢,這個價錢可不低,你往周圍的人群里問問,五百愿意磕一個頭的都比比皆是。”
柳云昭冷冷地說:“楊猶,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今天無論你磕不磕,你那個金主都不會再幫你。”
“要學會抓緊時機,不是嗎?”
伴隨著柳云昭聲音落下,“嘭”的一聲,楊猶跪在了地上。
他表情有些扭曲,臉漲得很紅,咬著牙問道:“你說話算話嗎?”
“當然,我還不至于舍不得這點錢,你磕多少,我給多少。”
主要是這個楊猶的顏值剛好在80,不需要她出錢。
柳云昭往旁邊掃了一眼,付子陽心領神會把手提箱打開,里面密密麻麻的錢讓楊猶呼吸都停頓住了。
周圍圍觀的人也不短發出震驚的嘶嘶聲。
“這得有幾百萬吧?”
“臥槽,好多錢,分我一點多好啊。”
“你們都只關心錢嗎?這瓜多大啊。”
“就是,鳳凰男劈腿富婆,哪曾想前女友搖身一變成為某某集團的繼承人,然后瘋狂打臉,多刺激啊。”
“我靠,那不就是王梓最近的男朋友嗎?嘖嘖嘖,有錢人的瓜真大。”
“不得了不得了,我得讓其他人也來看看,大場面啊。”
周圍的議論聲讓楊猶的表情更加難看了起來。
門口的警衛也因為害怕得罪人遲遲不敢過來阻止。
“表情別那么僵硬,這可是好事,你磕得足夠多,說不定還可以不憑借其他人就能過上有錢人的生活呢。”柳云昭慢悠悠地補充。
楊猶微微彎下腰,渾身都在顫抖。
“嘖,你動作可要快點,說不定我什么時候就失去了興趣了。”
“砰”
楊猶的頭砸在了地上。
磕下去的那一刻,他感覺有什么東西離他而去了,讓他感到痛苦,又感到輕松。
柳云昭也感覺有什么從身體里離開了,讓她頓時一輕。
好了,這下這個身體徹底是她的了。
很多事往往只有開頭最艱難了,一旦開了頭之后,什么都變得不太重要了起來。
楊猶的頭一下一下地砸在地上,是為了他病床上的母親,也是為了他以后富足的生活。
既然原主已經解氣了,柳云昭又沒有折磨人的癖好,再說周圍的人圍得越來越多,還是在校門口,等一下引來校領導什么的就麻煩了。
柳云昭從石椅上站起身,看著一刻不停磕了一百多個頭的楊猶,朝地上丟了一張銀行卡。
“行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應該慶幸和你分了手。”
銀行卡落到地上,又彈起來砸了一下楊猶的臉。
“卡里有三百萬,密碼在卡背面,以后我不想再聽到跟你有關的什么事情。”
楊猶壓在地上的手狠狠抓緊了一下,然后又松開,頓了好一會才將銀行卡撿起來。
“謝、謝。”
“不需要。”柳云昭輕揚著下巴從楊猶旁邊走過,不再看他一眼,常銘和付子陽在前面為她開路。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敢攔在柳云昭面前,保鏢一走過來變紛紛散開。
主角都走了,看熱鬧的自然也各自散了。
只有楊猶拿著那張卡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上了車,柳云昭說了家的住址之后便閉目休息了起來。
[宿、宿主……]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柳云昭有些不解。
[你剛剛……你現在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系統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為什么心情不好?]柳云昭滿臉問號[想到以后不用天天做噩夢看八點檔了,我開心還來不及呢,生氣什么?]
[可是你剛剛看起來好兇啊,給我那種……對,就是邪惡反派的感覺。]
[……裝的。]柳云昭說道[那些又不是我經歷的,我沒什么代入感,我說的話,是模擬原主的想法說的,別怕啊,乖。]
[呼,嚇死我了。]
柳云昭有些哭笑不得,她當然不會因為楊猶這種人生氣,更多的是一種解決了一件麻煩事的輕松。
以后就可以美美的花錢,做個普普通通的有錢人了,妙哉妙哉。
[宿主,楊猶對你的好感度由59降到了40。]系統說道。
柳云昭一愣,不是驚訝只降了19的好感度,而是
[他們做了四年情侶楊猶的好感度只有59?]
[經檢測,是的。]
[……]
所以說真的不值得,為了這樣的人輟學,同時打那么多份工養他,相處了將近十年,還因為他患上了抑郁癥自殺,在他心里卻連普通朋友都稱不上。
車開進了車庫,柳云昭從車里走下來,領著兩個保鏢進了家。
既然是貼身保鏢,那當然是跟她住在一起。
柳云昭指著兩間客房說道:“這兩個月你們就先住在這里,一人一間,等兩個月后別墅裝修好了再搬過去。”
剩下還有一間客房柳云昭留給了宋言,宋言也表示能在三天之內搬過來。
兩人同時點點頭:“好的。”
柳云昭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們有人會做好嗎?不會的話我就每一頓都在外面訂。”
柳云昭以前是獨居,當然會做飯,不過她是不可能做的,這世上不可能有老板給屬下做飯的奇觀。
兩人不約而同地抽了抽嘴角,每一頓都外訂,那豈不是一天就要吃掉上萬元?真奢侈啊。
常銘說道:“我以前當過一段時間廚師。”
柳云昭點點頭:“那行,這兩個月做飯的事就交給你了,一會我把錢轉給你。”
常銘連忙搖頭說不需要。
柳云昭打斷他:“需要,你的錢不夠,我不能將就。”
“……”
“好的,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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