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祝北華從地面上慘嚎著爬起來,脫下他的上衣外套,用衣服上尚未被弄濕的地方胡亂地抹著他的臉,擦掉濕漬。
后面的職業裝姑娘看到祝北華的狼狽模樣,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半掩著嘴巴,眼神躲閃。
祝北華好不容易擦干臉后,怒氣沖沖地朝著一旁清理落地窗的封晨喊道:
“這桶是你放這的,對不對?!”
封晨停下手中擦窗的動作,把窗刷慢悠悠杵在身邊,點頭:
“對,是我放的,但我放的地方不是大門的出入口,是你自己不看路,踢到了才摔倒的,可別賴我。”
祝北華先是一愣,隨后他開始端詳封晨。
一身休閑服,手戴清潔手套,年輕、氣質淡然,幾種糅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別扭的特征偏偏就是糅合在一起了。
頗有種孔乙己脫下長衫的感覺。
看了封晨一小會兒后,祝北華笑了,眼神里有著不屑、嘲弄的意味:
“你哪個大學畢業的,出來就做這種工作啊,書讀到驢肚子里去了?還穿休閑服,怕是一件正經的衣服,都買不起吧!”
“你管得著?”
這一聲“你管得著?”,直接讓祝北華的嘲諷笑容凝滯。
緊隨其后,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我管不著?你知道不知道,我是這家公司的常務經理,想要開除你這樣的清潔員工,輕而易舉!如果你不想丟掉工作,那現在就給我跪下,道歉!”
怒聲說完這句話以后,祝北華低聲嘟囔,“媽的,這年頭什么窩囊廢都敢給人甩臉色了,以后我告訴下面的人,但凡00后來應聘,都不予錄用,明明是下等人,還一點階級規矩都不懂,晦氣!”
然而令祝北華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封晨不但沒有露出憤怒或者是憋屈的神色,反而用看傻子的目光盯著祝北華,道:
“可我不是這里的清潔員工啊?”
祝北華呆住了,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幾秒后,他才帶著難以理解的眼神,表情難看地問道:
“你不是我們公司的清潔員工,那你在這做什么?”
“我......”
正當封晨開口想要說話的時候,一旁,之前的中年女清潔工捂著腰一路小跑了過來,屈身站定,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
“對不起啊,經理,實在對不起,我之前腰扭到了,疼得站不起來,是這位小伙子熱心幫忙,做了我的工作,真要說的話,應該是我的問題,我給您賠罪!”
祝北華聽到中年女清潔工這么說,微愣之后,表情更加難看了。
因為他發現,這樣一來,他的氣撒不出去,好像得悶聲吃虧了。
這讓他越想越氣,最終只好先把一部分怒火灑在中年女清潔工的身上。
“好,賠罪是吧!你做不完自己今天的工作,找別人幫忙,那你今天的薪水,就別想領了!”
祝北華伸手指著中年女清潔工的腦門,陰沉笑道。
中年女清潔工見狀,嘴巴開合了一下,想說什么,最終卻卑微、畏縮而又失魂落魄地低下了頭。
祝北華看到中年女清潔工的反應,多少滿意了一些,“底層就該有底層的樣子。”
說完,祝北華轉頭向封晨,把怒意醞釀回來,繼續道:
“還有你,你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我是來你們集團入股的。”
聽到封晨的這句話,祝北華眼睛睜大,愣了好一會兒,“入股?”
片刻之后,祝北華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撇頭一笑,隨后抬手指著封晨,譏諷道:
“就你?入股?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是個什么模樣?一身上下估計還不到五百塊錢吧?窮屌絲!”
“不騙你,我真是來入股的。”
封晨聳肩,他現在沒必要親自教訓祝北華,反正待會侯敬生來了,有得祝北華好看。
“入股入股,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一根蔥了?我今天就把話放這里了,誰要是讓你這畜生玩意入股,我就讓誰滾蛋!”
祝北華冷笑道,一副吃定了封晨的樣子。
他認為封晨連一件正裝都沒有,肯定是仗著自己學到了些本事,一窮二白就想要技術入股的愣頭青。
根本沒有資金入股的可能性。
怎料封晨聽到這里,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
“沒什么,我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好笑的事情,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在想,你要是在我真入股之后,被我炒魷魚了,脫下這身經理的衣服,是不是就要被環衛工人回收了。”
封晨輕飄飄的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祝北華。
脫下經理的衣服,就會被環衛工人回收,這不就是在罵他本人是垃圾嗎!
“我操,你這傻逼還特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祝北華罵道,他真的被封晨氣得一陣哆嗦,拳頭都握緊了。
現在他氣憤的程度,不亞于之前在酒店床上被小姐說不行。
他很想出手打封晨,但又覺得這么做有失身份。
想讓保安把封晨攆走,但現在封晨又在大廈之外,保安沒理由攆走。
最終,因憤怒至極而表情極度扭曲的祝北華,往嘴里蓄了一口痰,向封晨的衣服上吐去。
然而,就連這口痰都被封晨淡定地側身躲開了。
“怎么隨地吐痰呢叔?畢竟這不是一個人賤人愛的社會,你還是收斂一點好。”
封晨輕笑道。
祝北華看著封晨的笑臉,氣得快要抓狂了,他本以為之前怒罵封晨的時候,嘲諷力已經拉滿了,沒想到封晨只是略微出手,就已經超越了這個分段的極限!
這逼玩意,好賤啊!
實在忍無可忍的祝北華,沖上前去,掄起拳頭便要打封晨。
怎料封晨輕而易舉地就側身躲過了他的拳頭,反倒是他打完一拳沒中,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倒。
祝北華不信邪,憋屈地怒吼一聲,轉身繼續打封晨,卻不曾想,封晨一邊不緊不慢地脫下清潔手套,一邊游刃有余地閃避掉了他的拳頭。
最氣的是,封晨脫掉清潔手套,扔在一旁,卻不是為了和他對打,而是為了把雙手插在兜里。
雙手插進褲兜的封晨,左走一步,右走一步,愣是讓祝北華一拳沒打中,反倒弄得祝北華像個揮拳亂舞的小丑,幼稚可笑。
祝北華欲哭無淚。
旁邊中年女清潔工和職業裝姑娘,看著這一幕,人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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