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稱呼，即便現在明輝太后不大清醒，也還是露出了一些驚喜的神色：“老夫人？”
“是呀，老夫人，喝了藥吧。”宮女十分溫和，眼里的敬意和善意，都不是能裝出來的。
這聲改掉的稱呼，是蘇曉方才吩咐的。
現在看著，效果不錯。
這個宮女也確實不錯。
蘇曉挑中她，也是看出她心性不一般，是個心懷大愛之人。
既忠心，又是天生的良善，讓這種人呆在明輝太后身邊，再好不過。
親眼看著明輝太后睡著，蘇曉想著，明輝太后的閨名是章雨明，以后，就是章老夫人了。
“你就不必帶東西了，一些日常用的就都留下吧，反正外面什么都準備好了，缺什么，再去置辦就是。”
“是。”宮女跪下來，道：“奴婢名喚桑葉，一應日常用的，都在屋子里整齊放著的，隨時可用，也請王妃放心，奴婢能跟在老夫人身邊伺候，是莫大的福分，清清靜靜的，比伺候其他主子舒服多了，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不負王妃囑托。”
“好。”蘇曉點點頭，又道：“準備著吧，一會人就來了。”
“是！”
看桑葉取出一套常服，要給章老夫人換上，蘇曉也搭了把手。
恰好，尋谷匆匆走進來，身后跟著的是幾個宮女打扮的女暗衛。
“附近的人都打發走了，前面各家小姐進了宮，宮中諸人忙著伺候，要走就現在！”
“走！”蘇曉點頭，讓暗衛們過來把人背著，桑葉匆匆跟上。
南宮里的下人們早已經被尋谷打發出去，走出宮門，迎面見到另一個桑葉，攙扶著腳步虛浮的‘明輝太后’走來，身邊也跟著幾個暗衛，林暮雨則遠遠跟在后面，正不住的四處張望。
那個‘桑葉’沖著蘇曉恭敬垂首，沒有多話，匆匆把人帶了進去。
蘇曉回過神接著往前走，這附近比平常更為安靜，那個‘桑葉’和‘明輝太后’，也壓根就看不出是假的，頂多就是衣物并非完全的宮中服制，只是看著像。
尋谷調動了季衍塵的人手去部署，再加上不知樓在宮外準備，這種執行力，可真不是蓋的。
換做她一個人，萬萬辦不到。
“王妃！”看到蘇曉來，林暮雨匆匆行禮，忙忙道：“一會上了車，和言會先找借口離宮，周小侯爺也會跟著，宮外，樓二公子和寒統領已經在暗處等著，我婆母則在附近的胭脂鋪里候著，絕不會有錯失！”
雖然在他們看來，明輝太后和季衍塵之間的母子情分，就如同外界傳的那樣。
但既然是蘇曉要辦的事情，他們就該全力以赴，再把自己的嘴巴牢牢封住，不能走漏絲毫風聲。
蘇曉也沒想到，辦這件事，會有這么多人及時響應，就連沈家夫人也愿意出面。
林暮雨又笑笑，到底是第一次辦這種事，很有些緊張：“王妃放心，那處別院，是和言的外祖家的地方，又是找了個富貴鄉紳的名義去買下來的，對外只說是給家中老夫人養老所用，且正好這兩日進了京，不涉及官宦門楣，想來無妨。”
“那便好。”蘇曉也松了一口氣。
她只是出了個主意，具體細節，大家比她想得還要妥當，如此甚好。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南神門，從這里出去，就是官員進京停放馬車的甬道。
沈家的馬車停在最末端，林暮雨出去探了一下頭，就聽到甬道前方傳來一聲驚呼：“誰掉的銀子！？”
一瞬間，一長溜的馬車隊伍，各架馬車旁邊守著的車夫和小廝都沖上去哄搶。
趁著這個機會，尋谷和暗衛帶著章老夫人和桑葉登上馬車。
蘇曉看得真切，在馬車的側面有個暗室，里面雖窄，卻能供一個人躺下，還有個小角落讓桑葉蹲著。
對外的窗戶是釘死的，只要不發出太大的動靜，就不會有人察覺。
卻見桑葉在懷中摸了摸，摸出一個小瓷瓶，而后沖著蘇曉用力點頭，尋谷立即又把隔間的小門關上。
門上釘了一層一層的毛氈子，從外面看著，就像是有許多毛毯折起來堆放在這一側，完全想不到還有隔間。
眼看著尋谷和暗衛們下來，尋谷走回到蘇曉身邊，暗衛們則無聲行禮，而后各自散去，林暮雨和蘇曉這才同時松了一口氣。
蘇曉笑著搖搖頭：“還是你們心思巧。”
林暮雨也笑：“那日樓二公子找過來，公公婆婆，連帶著老爺子一起琢磨了好些天，幸好如今和言還沒有什么正經官職，沒多少人盯著，不然也難！”
“勞煩你們了。”蘇曉拍拍她的手，“沈家老爺子近來可好？”
見此，林暮雨忙抓過蘇曉的手，心里已經知道，就算回京之后來往不多，但那份友誼還是和從前一樣的。
她這輩子，能稱得上是好朋友的，也就蘇曉和寒舒云了。
“有作坊的補藥，還有你開的藥膳方子，怎能不好？是擔心外面的人見了疑心，所以沒敢多出去走動。”
“也好，暫且都低調些，沈家要出力的地方，還是等季衍塵的指示吧。”蘇曉也不瞎客氣，和林暮雨一起加快腳步往御湖走去。
轉念一想，在她看來，沈和言是個感情觀有點歪的人，但現在也和林暮雨修成正果了。
看林暮雨面色紅潤精神飽滿的樣子，就知道夫妻生活很是和諧。
算起來，沈和言也是這個世界的感情大師？
“沈和言現在除了多去校場練兵，還忙些什么？”
“也沒旁的，最近無戰事，他能清閑些。”林暮雨輕輕嘆氣，嫁了個武將，就是這一點不大好。
若有戰事，免不了提心吊膽日夜掛念。
“既然如此，那你們兩口子再幫我個忙吧。”蘇曉眨了眨眼：“你多去看看舒云，讓他多去見見樓奇，那對冤家整天鬧，我忙不過來，你們就幫著敲敲邊鼓。”
林暮雨噗嗤一笑：“這事也不用你多交代，公公婆婆見了他們幾次，瞧著不大對勁，已經開始想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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