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圣德太后自己也想不到吧，隨手給蘇曉賞的蓮子湯，以為蘇曉會千恩萬謝地受著。
事實上，那碗蓮子湯放在屋里，蘇曉都覺得礙眼，最后給了季修桀正好，算是什么鍋配什么蓋了。
蘇嬌然僵在原地，半晌，才扯起了一個笑臉：“長姐，你這是何意？前幾天妹妹央求長姐給各位千金小姐們下個帖子，不過是覺得長姐身為塵王妃，由你下這個帖子，也能更顯得重視，怎么長姐偏要在這個時候下妹妹的臉面，難道妹妹得罪長姐了？”
說這話的時候，百分的小心翼翼，再帶著那么幾絲的委屈和無措，別提有多可憐了。
在場眾人聽著，一時都有些恍惚，看蘇嬌然這樣，難道真是蘇曉過分？
都到了宮里，還非要欺負太子側妃？
“真是稀奇！”林暮雨緊繃著一張臉，冷道：“方才明明是你，再三重復是塵王妃給太子送了蓮子湯，那言外之意，不就是在往王妃身上潑臟水？在場誰人聽不出來么？王妃為自己辯白幾句，偏又成了下你的臉面？若王妃不辯白，豈不就要蒙受不白之冤！？”
被林暮雨這么一點出來，其余人都回過了神。
是了，方才的事，可不是蘇嬌然說的那樣。
“至于得罪。”蘇曉彎唇一笑：“絨花宮里的宮女太監，都是內務府精挑細選，可不是本宮從府里帶過來的，那日你身邊的藏紅跑過去命令本宮，說出來的那些話，可要找人復述一遍，你才肯承認？”
“你……”蘇嬌然氣結，頓了頓，咬牙道：“塵王妃，本宮身為太子側妃，不至于連這么點規矩都不懂，不過是個下人以下犯上罷了，你卻斤斤計較至此，好啊，那本宮把人提來，隨你處置就是了！”
蘇曉不為所動，反而是冷聲問道：“你懂規矩？那當著本宮的面，你該自稱什么？”
蘇嬌然愣在原地，眼里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淚。
這個女人，就非得讓她在這個時候下不來臺嗎？
她好不容易找到能一雪前恥的機會，蘇曉就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打破她的期望嗎？
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分明就是拜蘇曉所賜，如今她摒棄前嫌主動求和，蘇曉老老實實地配合不行嗎？
難道腹背受敵，蘇曉就好過了？
也就是蘇嬌然太高看了自己，在蘇曉意識到不論她怎么蹦跶，永遠都還是那副老樣子的時候，就已經放棄暫且聯手的念頭了。
在東宮，斗不過班盈，還是班盈自己作死，才有了點實權。
在蘇曉面前，養出藏紅那樣眼皮子淺的貨色，居然還跑過去耀武揚威？
即便是在蘇家，明明都已經嫁到東宮了，也沒辦法幫扶家中，就連蘇嬌彤的婚事，蘇嬌然也沒有出過半分力氣。
這樣的人，拿來當盟友？
拖后腿還差不多！
蘇曉又不蠢，新仇舊恨都已經算不清了，眼看蘇嬌然沒救，難道還能容忍？
“塵王妃，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就在這個時候，柳欣瑩走了出來，特別像是一個道德俠：“你身居高位，何必還要得理不饒人了？”
蘇曉笑了：“這么說來，如果有人當眾污蔑柳姑娘的清譽，柳姑娘會不置一詞，任憑謠言發酵毀了一生，也不會為自己爭取的了？”
“這……這怎能一樣？”柳欣瑩很是不耐：“你是塵王妃，你已經嫁人了，本就該和其他男子劃清界限，若不是你非要送一碗蓮子湯過去，也不會引得蘇側妃心里不受用，更不會在這個時候與你爭辯！”
“哈！”蘇曉這下是真笑出了聲，看柳欣瑩不像是開玩笑，自己反倒愣了。
柳欣瑩的這種腦回路，是正常的？
看蘇曉的神色漸漸認真起來，柳欣瑩驚覺自己身邊忽然就少了許多人，回頭一看，其余貴女們擔心受到牽連，居然都跑遠了。
“柳姑娘是這么想的？其余人呢？”蘇曉掃視一圈，沒急著發作。
余者都移開視線，不敢和蘇曉對視。
現在的情勢，不管大小，都撲朔迷離的，她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往大了說，沒人敢得罪塵王殿下，但塵王殿下最近的新寵不是變成了班靈嗎？
眼看著蘇曉就要失去塵王妃這個寶座了呀！
但閑話傳了那么久，卻遲遲沒見到這些閑話變成現實，就連依附于塵王殿下的沈家新媳，也堅定不移地站在蘇曉那邊……
再往小了說，眼前這樁事，根本也不像柳欣瑩說的那般。
怪天怪地，那碗蓮子湯，壓根就怪不到蘇曉頭上啊！
“此事……”有個貴女怯生生地開口，“那蓮子湯之所以送到東宮，是因為蘇側妃身邊的人先去生事的，塵王妃送東西過去，分明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能牽扯得上太子殿下呢？”
有一個出頭，也有人跟著說了。
“就是呀，太子殿下誤會那碗湯的來路，分明就是底下辦事不力，況且，就算太子殿下喝了，想必也是顧念著塵王妃是他的皇嬸嬸，不忍拂了長輩的心意，又如何扯得上塵王妃該不該？”
“柳姑娘，你那些話說得太有失偏頗，就算你與蘇側妃交好，也不能如此啊。”
話是說了，一個個的卻又有些心虛。
雖然她們覺得說得還挺中立，但到底是站在了蘇曉這邊來了，可千萬別因此生禍……
蘇曉冷眼看著，說話的，分明就是其中不怎么起眼的幾個。
看穿著打扮，其身份在其中也算不得高，想來都是些小品文官家的女兒。
再聯想到近來主張新政，朝中風向也漸漸變了，說不定，是她們的家人在家中暗地里提點了什么？
明知她如今的情形，雖然是表面，但還敢幫她說話，可見這幾個女子背后的家族，眼睛都還算是明亮。
“賞！”蘇曉揚了揚唇，“幾位心明神亮，知道是非，也懂得判斷，只是衣飾太素雅了些，多多備些好布料和首飾，送到她們家中去，就當贊賞幾位家中，家風嚴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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