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客氣，應該是尊敬才對。
榮貴妃給蘇曉雙手敬茶，看著蘇曉的雙眼，兩人會心一笑。
“朕也想不到，塵王妃還有這樣的緣分，居然能拜陽泉谷的諸葛神醫為師，習得了一身好本事啊！”皇帝指指自己身上，嘆道：“朕曾也見過縫合傷口，但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這樣的傷口會出現在朕的身上。”
諸葛神醫有點眼饞，一個勁地打量著皇帝的腹部。
開膛破腹的時候，如果能多讓他瞧瞧就好了……
皇帝呵呵一笑，倒也大方地露了傷口，諸葛神醫果然萬分好奇，瞇起眼睛仔細打量。
看著看著，還連連點頭：“這手藝，嘖嘖！”
皇帝聽了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看來塵王妃是神醫最滿意的弟子啊，能讓神醫這般滿意！”
“額……呵呵，是，是！”諸葛神醫鬧了個臉紅，其實不怎么敢擔這份虛名。
蘇曉垂眸喝茶，皇帝現在之所以對她越來越信任，不過是因為開刀之后，她非但沒有借機下手，反而還處理地極好。
對于皇帝而言，把性命交到別人手里，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如今不僅交了，還是被季衍塵的妻子，塵王妃救治的。
不僅救治了，據說開的藥也是反復斟酌過，才能讓他恢復地這么快。
其實蘇曉當時之所以斟酌，只是不想讓皇帝好得太快來著……
總之，既然蘇曉完全沒有把季衍塵和皇帝之間的私怨放在心上，反而是盡心盡力進行救治，就足以掩蓋蘇曉身為塵王妃的身份了！
皇帝甚至越發篤定，拉攏蘇曉，一定會格外順利！
“既如此，塵王妃，你還是在宮里多呆一陣吧，怎么說，也得等宮里這些蠱蟲被肅清之后啊！”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皇帝已經知道，明輝太后左右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所以才會出言挽留。
一旁的諸葛神醫插嘴了：“這……實不相瞞，諸弟子們都到了京城，可這開膛破腹之術，實則只有塵王妃懂得，老夫還等著塵王妃能教教那些潑猴們呢！”
“奧。”皇帝笑著點點頭，“那不如就讓神醫……”
“老夫還得上山采藥，最近研制了幾個方子，差藥材，耽擱不得！”諸葛神醫同樣是張口就來。
蘇曉聽得直挑眉，現在這么應對如流，難道是被樓奇教過了的？
皇帝略顯失望：“如今明輝太后身子不好，朕也還沒好全，諸葛神醫一生研究醫術自不必說，至于塵王妃，眼下塵王還未回京，在宮中多呆些時日也是好的。”
“是。”蘇曉點點頭。
“塵王妃也不必太見外，論起來，你也該跟塵王一樣，叫朕一聲皇兄才是。”
聽到這話，蘇曉嘴角一抽，而后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如今宮中出了這么大的事，塵王妃以為，朕該如何處置？”皇帝又問。
蘇曉眉心一跳，這種事，問她？
她是塵王妃，給出來的主意若對皇帝不利，那就既是應該，也會戳滅皇帝才對她升起來的信任。
若出了對皇帝更有利的主意，季衍塵對她的信任度自不必說，但朝中那些跟著季衍塵的追隨者們，也絕不可能就這樣放任的。
這時候用這樣的方式試探，不愧為皇帝。
也可見，皇帝這在這個位置上坐到今日，絕非運氣。
“此事……”蘇曉正要開口，發現尋谷和諸葛神醫都在給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輕易開口，但她卻笑了笑：“我還真有點看法。”
諸葛神醫瞬時捏了一把汗，尋谷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哦？你說說。”皇帝還饒有興致了起來。
蘇曉直言不諱：“這次的事太大了，皇上也說是瞞不住的，若一味彈壓，終究還是會漏出點風聲去，到時候人云亦云，又如何處？”
皇帝坐直了些：“那你以為？”
“我以為，大方承認，向百姓和天下認錯，不止是皇后的罪己詔，皇太后為天子之母，更該謝罪，只是如此一來，太子殿下的位置可就有待商榷了。”
聽蘇曉說的這么直白，皇帝臉色有些發青。
榮貴妃干笑出聲：“皇上，臣妾看塵王妃真是累壞了，為了宮里的事，還有您中蠱之事，忙得兩天兩夜沒合眼，不然……”
皇帝抬手，打斷了榮貴妃的勸阻，沉聲追問：“那你覺得，誰能當太子？”
“皇上，我是塵王妃。”蘇曉坦然一笑，“如今是塵王府的人，從前只是蘇家不懂事的長女，如何知道哪位皇子更適合繼承大統？我如此說，不過是分析事實罷了，太子是皇后親生，圣德太后這位皇太后，也是他的親祖母，更是嫡親的姑奶奶，試問，當朝太子的血親是犯下大過之人，焉能服眾？”
“你接著說。”皇帝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但還能維持。
蘇曉勾了勾嘴角：“圣德太后和皇后的處置，我想不到，畢竟我不是九五之尊，與其相關聯的劉國公府該如何，我也不知道。”
“那你還……”皇帝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追問：“那你方才那樣說，又是何意？”
“就事論事而已。”她還是笑著的，就是莫名給人一種應該去信服的感覺，“如何論罪，上有皇上，下有朝臣，總能有個定論，不需我一家之言，皇上需要的是宮中鬧出蠱術丑聞的解決辦法，所以我說，該向臣民坦言皇家之罪。”
“皇室是百姓們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巔峰，一旦有了丑聞，就會失了威嚴，失去威嚴，百姓便失了敬意，可人非圣賢，皇上身為天子，以身作則，反而更能服眾，說不定，百姓們也會更因此而慶幸，他們跟隨的，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見皇帝不語，蘇曉接著道：“皇上，北越歷朝歷代肅清蠱害，從不姑息，就連南疆也是被北越王朝打下來的，因巫蠱之術確實害人害己，縱然當年因此惹得天下非議，到底師出有名，也因此打下赫赫威名，若此番遮遮掩掩，沒個結論，反而更容易引發眾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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