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不是不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只是葛莊頭也一臉的心事重重，只能由她站出來說些鼓勵的話。
她手一揚，臉上帶著自信的笑：“掛帆！”
現場就沒有一張椅子，是能承受住她這噸位的。
所以順理成章的，大伙挑了個運氣不錯的人，接了掛帆的活。
招牌帆布一掛上去。
所有人都揣著一顆無比緊張的心，稀稀拉拉地拍著手。
葛莊頭有些不忍看，他低了低頭，忍不住道：“大伙別像是二流子似的圍在屋里，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咱們這兒是黑店！”
這話一出，大家才意識到，今天來的人，確實多得可怖。
一時間，沒事干的人都結伴到了后廚窩著，這里暖和。
楊嬸子心里焦急，也叫上幾個面善的婦人，一起在店外吆喝。
路過的人倒也不是都不感興趣，只是一問，知道是做魚的，搖頭就走。
蘇曉站在柜臺里，看得真切。
她目光一凝，揚聲沖后廚喊道：“開火做魚，別人不吃，咱自己吃個早飯！”
牛嬸探頭出來：“那……做魚湯，下面片吃？”
“行！”蘇曉說話，始終都保持著一副樂觀姿態。
最重要的是，大家的信心不能被打擊到。
后廚很快忙活起來。
村里的婦人們本身做吃的也不差，學會做法之后，色香味更是俱全。
誰掌勺，差別都不大。
不一會，陣陣魚湯香味飄了出來。
大伙一早出門，早已饑腸轆轆，幫著揉面下鍋，端碗分發。
很快就有大半的人都吃上了。
蘇曉等著后面的出鍋，盯著坐在桌子上吃飯的大家，仔細觀察。
緊接著，她伸手一個個指了過去：“被我點到的，吃飯格外香，站門口吃去，路過的人聞到香味，再加上你們的吃相，指不定就來了呢！”
其中便有葛莊頭。
葛莊頭端著碗走到官道對面，就像在家中一樣，蹲在路邊吃著。
看見路過的三兩個人，點頭打招呼：“趕路呢？一大早的冷不冷？”
那幾個人還真就揉揉肚子：“吃啥呢？這么香！”
葛莊頭憨厚一笑：“魚湯面片，鮮靈吧？咱自家做法，一點腥味都沒有！”
“果真沒有？”
“當然沒有，若不好吃，咱們不收你這頓飯錢！”
“那成，咱們就嘗嘗！”
一聽到有人要進門，屋里的大家都急了，忙忙的就要讓座。
蘇曉壓了壓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自己迎上去：“三位客官這邊坐，咱們店里有飯有面，也有干糧，主菜都是魚，只是做法不同，看幾位要吃點什么？”
他們看蘇曉胖胖圓圓的，笑得又憨態可掬，也都放下了幾分戒備：“吃面恐不頂飽，都吃飯吧！只是不知道，你家的魚是怎么個做法？”
“有湯，有蒸，有燒。”蘇曉賣力推銷，也是在給大家打樣，“現在大家吃的，就是魚湯加上面片！”
“總共就這三樣？”
“剛開張，菜色確實還不多，但分量保管足夠，味道也絕對一絕！”
幾人聽笑了。
“掌柜，你們的伙計在外面說了，若不好吃，可是不用給飯錢的！”
蘇曉自信一笑：“若三位客官覺得不好吃，便不給！”
“好，都來一份！”
成了！
“三位稍待！”蘇曉打個招呼，用眼神示意楊嬸子趕緊去后廚。
自己則送上了粗茶：“今日葛氏曉莊第一天開業，茶水免單！”
“多謝掌柜了！”
隨后，蘇曉就回到柜臺，沖著眼巴巴盯住不放的大家擺擺手，大家連忙低頭接著吃面。
也都聰明。
見葛莊頭這樣招呼客人有用，都不急著吃了。
三三兩兩地端出門，大聲呼嚕嚕地喝著面湯。
過路的人本來就冷，又累又餓的，哪里經得住這種誘惑？
其中四五成的人都被哄了進來，也全都是一個說法，不好吃不要錢！
進一桌，屋里就會趕緊讓出一張桌。
大家也都學著蘇曉招待客人的模樣，連話術都不怎么改，笑瞇瞇地上前招呼。
轉眼之間，后廚忙得不可開交！
終于，第一桌的菜上齊了。
亂哄哄的屋里，又安靜了下來。
他們都想看看，這頭幾個嘗到魚肉味道的外人，會是怎樣的評價？
卻見那三個客人猶猶豫豫地入口，細細咀嚼，緊接著就是一大筷子，著急忙慌地往嘴里送！
“嗯！果然不腥！”
“這味道，竟是咱們往日吃的魚？若不是看見了魚樣子，我都不敢信！”
“掌柜，味道著實不差，咱們這一桌，就等著收錢吧！”
這話一出來，包括蘇曉在內的所有葛家村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緊接著就是欣喜若狂，趕緊把好消息告訴后廚。
剩下幾桌等著上菜或上面的，也都安心了。
還好不是唬人的。
有人瞧見了墻上掛的竹排，上面寫著價位，忍不住喊了出來。
“一盤魚才十八文？早知道我還點什么面吶？我也吃飯！”
“但魚湯面片才八文，劃算！”
“面片里能有什么肉？頂多嘗個味！”
恰在這時候，端著幾大碗的面出來了。
“上面咯！”
咚。
一上桌，眾人皆驚。
這滿滿當當的一層魚肉，連面片都見不著了！
“這是面片？這是一碗魚啊！”
充當伙計的葛莊頭大笑出聲：“咱掌柜說的，新店開張，一切從優，就是諸位吃魚的時候加點小心，別被魚刺卡了喉嚨！”
“這兒再給我加一盤燒魚！”
“再來幾碗飯！”
“我飽了，卻覺著沒吃夠？”
“再來點唄……”
大堂里越發熱鬧。
行人路過，都被這場面驚呆了，甚至愿意端著碗筷站著吃一碗面片。
村里的大家，早就散了大半，去砍柴的，運大魚的，甚至是匆匆跟葛莊頭去鎮上買碗筷的……
忙得腳不沾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
蘇曉只覺頭暈。
她這才想起來，過來之后，自己還一口東西都沒吃呢。
早就過午時了，館子里也沒了多少客人。
“牛嬸……”她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給我下碗面！”
喊完之后，她眼皮子一跳。
完了，她本來只想下山看看，完全忘了安排季衍塵的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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