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谷目光深邃：“一開始的時候，是。”
“那后來呢？”蘇曉追問。
“后來，我發現你對主子的事并沒有那么多興趣，倒是救人的時候，不思寢食，恨不得把自己生生熬死……”尋谷暗嘆：“我還是覺得你奇怪，但我信你的為人，所以，我從元月身上下手。”
蘇曉抿了抿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尋谷接著道：“你可知你有多馬虎？元月到你身邊沒兩日，我就發現她和胡氏父子是舊識，也發現她和梁方關系匪淺！”
這一段話，對蘇曉來說，無異于是平地一聲驚雷。
胡氏父子！？
胡老三和胡元木？
元木……元月？
該不會……
對于蘇曉現在的表情，尋谷很滿意。
一直暗中調查，不就等著這一刻嗎？
只是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看見的，若是能再等等，等到她被主子徹底拋棄的那一日，傷心之余還能露出這副表情，那就更好了。
尋谷冷笑，又道：“胡氏父子與元月和梁方之間的關系一定不簡單，只是還沒有實據，另外，這次我被調虎離山，就是因為我無意中窺見了元月在寫家書，是要送往京城的，而同時，樓奇送你的首飾盒子里，有蘇府的舊物，那你想，我會如何做？”
蘇曉抬眸：“你會以為樓奇和蘇府有勾連，要害季衍塵，而我，是合謀！”
“是呀，我對主子的忠心，元月是知道的。”尋谷咬牙切齒：“直到后來，夜半時分寒舒云和樓奇接連叩門，而我派出去追蹤的暗衛，甚至是在主子回來之后才趕了回來，甚至一無所獲！”
“你既然知道自己中計了，為什么不告訴他？”蘇曉眉頭緊擰。
這一回，換尋谷苦笑，“主子疼愛你，若不是有你，主子也不會那么快振作，若在這個時候傷心……”
蘇曉無語，寧愿自己受罰也不說出真相，就是擔心季衍塵為了她疑似和樓奇，和蘇家合謀的事傷了心？
這清奇的戀愛腦，絕了！
“你厲害！”蘇曉豎起一根大拇指。
“你不明白！”尋谷哼出聲來，“主子離開，是為了那些在流放之地受苦的舊臣，為了救他們，主子不顧暴露的風險毅然前去，可見接下來要面臨什么！而樓奇的身份，可以為主子的謀算帶來助力，當時我確實猶豫要不要交代，可樓奇來得太快，若當真鬧開，于大計無益！”
“我根本也沒有機會交代！再試想，與你合作至今的胡氏父子，都有可能是樓奇的人，你和主子的下落，他也一早就知道，即便主子派他人來審問，我也不敢輕易說出口，只怕壞事！”
聽完，蘇曉微微怔住，她這不是沒有想那么深遠么？
頓了一會，她又問：“首飾盒子里的東西，你可給他人看過？”
“不曾！”尋谷搖搖頭，緊接著又渾身緊繃：“你該不會找我套完了話，就要回去湮滅證據吧？”
“……”
蘇曉翻了個白眼，甚至都有些無力反駁，“我拜托你好不好，若蘇家真的對我好，能把我嫁給當時已經岌岌可危的塵王嗎？”
“而且，你家主子當初逃亡的時候九死一生，沒了多少手下才換得平安？你以為，蘇家是憑什么覺得我一定能活下來，然后算計你主子？憑我又懶又饞？憑我胖？還是憑我貪圖富貴毫無良心？”
她越想越惱火，這群整天懷疑她的人能不能動動腦子？
就算她真的是被蘇家蓄意培養的，可以原主當時的形象和做派，難道還能讓季衍塵喜歡上？
季衍塵留著原主的性命，全是因為旁人不得而知的良善好么？
而見她連罵自己的話都說出來了，尋谷確實也覺得有理。
除了她和子竹，其余人幾乎都不知道，季衍塵其實對家人有著近乎瘋狂的偏執。
外人不知，是因為季衍塵根本就沒有家人，無從察覺。
他們知道，則是因為跟了太久，對主子太了解。
“好了，你先呆著，我會保住你的命，也會找個時機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到時候，咱們倆再商議！”蘇曉深知此處不能久留，再叮囑了一聲，匆匆離去。
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理清，有太多疑點要查。
順著原路溜出去，都還沒站穩，迎面卻又撞見了一臉不爽的寒舒云。
“你嚇我一跳！”蘇曉拍拍胸口：“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跟過來的啊，就是……”寒舒云一轉頭，剛想說是樓奇的主意，才發現人居然不見了！
寒舒云當場就茫然了，到底什么時候走丟的？
按理來說，她的功夫不差，身邊一個大活人丟了，或是被劫了，也該有所察覺才對啊，可怎么什么都沒發現呢？
“想什么呢？走啦！”蘇曉拽著寒舒云扭頭就跑，她得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想……
……
這邊，尋谷的面色卻越來越凝重。
她自己拉好被蘇曉推開一條縫隙的門，再看已經重新合上的小窗戶，就像是透過兩面墻，看到了元月。
霎時間，眼中充滿了狠意！
敢算計主子，就該千刀萬剮才算完！
可也不知道，決定走信任蘇曉的這一步，到底賭對了沒有……
半晌，又聽到外面傳來極其細微的響動。
尋谷勾唇，樓奇果然會跟過來！
隔著一堵墻，她是聽不見的，不過不打緊，只要樓奇來了，就證明她的猜測沒有錯——
對于樓奇的接近，蘇曉確實懵然不知！
門外，樓奇有些忌諱地看了一眼關著尋谷的房間，而后才拉開小窗。
見是樓奇，元月立即起身過去，想了想，又退回去單膝跪地：“這次，是我疏忽了！”
“行了，已經暴露，以后再說！”樓奇輕嘆：“我就是來看看你還活著沒有，待我把你弄出來，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
元月低了低頭，自責萬分：“幸好，胡氏父子尚未暴露。”
樓奇道：“他們沒有功夫，也一直盡心盡力幫著蘇曉，即便是送來的方子，我也沒用過，應該還不至于被蘇曉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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