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義昌陰狠咬牙：“楊大人這是打算推諉出去，不管了？”
“攀扯了嗎？”李伯軒嘶了一聲，毫無裝傻充愣的痕跡：“我沒聽見攀扯塵王府啊？”
話音落下，李家和歐陽家的都跟著高呼：“沒聽見！誰也沒聽見！”
李伯軒又笑：“楊大人吶，如果說光是提及塵王府這三個字，都算是攀扯的話，那豈不是比當今圣上還要厲害，是天下萬民都不敢得罪之人了？”
“一……”蘇曉饒有興致的說了個數字。
那邊，楊大人腦子里靈光一閃，忽然就懂得了金腰帶為何遲遲不再出面了。
他笑意更濃，再次重復先前那幾句：“這江湖糧號的生意，是跟塵王府做的，這本是一片好心，就算運糧的是江湖人士，也不能說他們有罪！至于這些死了的人，實則是太目中無人，有悖王爺和王妃曾下過的詔令啊！”
“什么塵王府的生意？”歐陽義昌霎時暴怒：“塵王府難道還會和我等小民搶生意做？難道塵王和塵王妃都窮瘋了嗎？就算真是他們一片好心，又為何要找這些來路不明的匪徒來做生意？啊？難道你想說，是王爺王妃居心不良，非要霍亂天下！？”
李伯軒也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方才歐陽義昌那些話，可沒罵塵王府。
而是在反問！
他也嚴肅道：“楊大人之語，分明就是包庇！分明是徇私之言！”
那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能給楊大人定罪了似的。
楊大人呵呵一笑：“照二位如此說，本官遵循塵王妃的詔令行事，便是舞弊徇私了？”
“塵王妃又不在此，就算有金牌詔令，那也是你拿著雞毛當令……”
“拿下！”
歐陽義昌一句話還沒說完，楊大人猛然大喝。
“你說什么？”歐陽義昌都傻了。
站他身側的李伯軒也譏笑出聲：“楊大人，您莫不是瘋……了？”
之所以語氣停頓，是因為他看見了先前那些殺人的，和楊大人的手下，都湊了過來。
他毫不懷疑，若是自己膽敢反抗，必定會落得那些守衛一般的下場！
“你們……”
“李家公子，歐陽公子？”金腰帶穿過人群，緩步走來，淡淡的注視著二人。
這位，可是適才拿著塵王妃的金牌下令之人。
李伯軒和歐陽義昌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沒明白此人為何這么久都沒再出聲，這會偏又跳出來了。
金腰帶的等級，屬于地字號暗衛。
縱然比不上子武尋谷等人，但常年在外歷練，一身殺意反而更不懂得收斂，也就越發駭人了些。
他們倆被金腰帶這么注視著，呆呆點頭……
“很好！”金腰帶面色猛沉：“李家和歐陽家，在外就是這般言辭羞辱王爺與王妃的，此為大不敬，立即扣押！”
“是！”楊大人現在的反應可快了，連連擺手，連一個仆眾都沒落下，命人結結實實捆著，用最快的速度扭送回衙。
周圍的百姓們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他們嗚嗚泱泱的撤離，連地上那些守衛的尸首都一并抬走，只余下好些觸目驚心的血跡。
緊接著又是一隊人馬趕來，接替城門守衛之職。
動作之快，讓在場所有人都眼花繚亂！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是衙門的官差不見了，先前那些出現殺人的也不見了，就連拿著塵王妃金牌的人亦不見了蹤跡！
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是去哪兒了呢？
大圓和方子吐出一口濁氣，回頭和自己的弟兄們相識笑了，轉而找了個空曠之處，紛紛大叫……
“賣糧食了啊，塵王府名下莊子的好糧食，最貴也就八文一斤！”
“都來買糧食！一人限購兩斤！”
“抓點緊，賣完了我們哥幾個接著去拉貨！”
百姓們集體收回思緒，一哄而上，要不是看糧號的人長得太兇神惡煞，都恨不得上手搶。
只聽大圓又是怒吼：“都給老子排好隊！”
面對這樣的人物，眾人瞬時服服帖帖的排起了隊，甚至為了先后吵嘴都不敢鬧出什么動靜了。
就是排著排著，又都忍不住議論起方才的事來……
“我算是知道，你為何非要找江湖中人來賣糧食了。”尋谷搖搖頭，她是想到一般商戶恐怕斗不過貴族的爪牙，卻沒想到，江湖匪徒還有震懾百姓的效果。
蘇曉好笑：“走吧，逛逛去，說好了要帶著幾個妹妹買些東西的。”
“三姐姐，站這么久了，上車慢些！”吳念徹底被蘇曉折服，態度本就恭敬的，這會更顯殷切了。
上了車，看到馬車里的兩個小丫頭臉色紅潤，非但沒有被嚇到，還很是興奮的樣子，蘇曉才斜睨著吳念道：“你有話要問？”
“是有！”吳念立即點頭：“我想問糧食的事，三姐姐明明也知道糧食恐怕不夠，為何就能篤定，各地貴族們都會依著衙門的吩咐行事？連我們吳家都不敢自詡為貴族，只是商戶，那些貴族們都是傳承百年的，上與朝廷官員來往密切，下又有自己的生意人脈，居于一方權勢滔天，都能被叫為土皇帝了，能乖乖聽話嗎？”
蘇曉淡然一笑：“因為今非昔比，世道不同了。”
她沒有說的太細致，說起來會沒完沒了，以吳念的年紀，也不一定會懂。
吳念呆呆點頭，確實還是不懂，但也不敢追問的讓蘇曉煩，只好又撿其他的問：“那……三姐姐如何知道，歐陽家和李家的少爺，會做出大不敬之事？”
“大不敬只是個由頭，不需要他們真的做出狂悖之舉，但凡一句話說錯了，都能拿來做文章。”
聽著這話，吳念更蒙了。
她以為，蘇曉貴為塵王妃，教手底下的人裝死鬧事，已經夠讓人震驚了，沒想到做起事來，居然也會不講道理？
蘇曉知道她在想什么，嘆息道：“誰都想做正人君子，像大哥，便是真正有氣節的君子，可他這一生經受的污言穢語和折磨委屈，又少嗎？面對小人，一身正氣往往行不通，不如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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