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丫頭一張口，還當真是不客氣！
哪里是催賬本？
分明就是催命！
吳夫人氣得抬手，末了也就是在蘇曉肩頭拍了拍，沒好氣道：“歐陽家的看完了，也按照你的話整理好了，但是其他那些官員府里查抄出來的賬本，雜七雜八的有些混亂，還沒看完呢。”
“有歐陽家的就足夠了，我去瞧瞧，順帶給三個妹妹帶點好東西。”蘇曉站起身來，拔腿就往外面走。
這些天，可是苦了吳夫人和吳念那姊妹幾個了。
數不盡的賬本堆得跟山一樣，原本吳夫人也能幫忙，可吳夫人把心思都放在了蘇曉身上，還偏不肯讓蘇曉勞神，于是這樣的重擔，只能讓幾個小丫頭來扛。
按照吳夫人的話來說，本來就是商門女兒，看賬本都是生下來就該學的本事，這時候有了機會不抓緊研究，得等到什么時候去？
于是乎，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去之前，蘇曉果真回去挑了好幾樣自己的首飾。
她的東西，自然是不含糊的。
果然，原本都快被這些瑣碎活計折騰到哭的姐妹三人——
歐陽家的賬本，幾十年，足足一大車！
還好是有目的性的找，不至于每一本都要翻，不然早就瘋了。
她們一看到這么好的東西，立即破涕為笑，嘰嘰喳喳的又開心了不少。
若是看賬本就能得到這么好的獎勵，那看再多也愿意！
蘇曉笑看著她們，由衷地感到愉快，也并不覺得有多嘈雜。
前世沒有姐妹，這一世的原主么，被妹妹們欺負的幾次差點沒命，也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情境。
是難得的，尤其在這種時刻，顯得越發歲月靜好。
年輕，就是好呀！
蘇曉在心里感嘆著，在她們的位子上坐下，仔細研讀已經整理過的賬本。
上次在李家，她就發現了好幾個名字，多是做礦山冶煉的生意。
這些生意，其實歷朝歷代都是被朝廷監管著的，畢竟事關軍械，關乎著前線將士的安危，和整個王朝的安穩。
可是廢帝在位之時確實昏庸，若不是季衍塵和一些老臣竭力反對，早就不知道落到何人手里去了，現在更是連影子都摸不著。
此時雖還沒到那個地步，卻也一樣不容樂觀。
廢帝之前是想把這些生意甩出去，因為看不到多少利潤，拿去籠絡某些貴族或是親王，反而能讓他從中得到支持。
甩是沒甩成，多年拉扯下來，管束日益松散，饒是季衍塵回京之后盡力收緊，可利益被多方咬著，誰也不肯輕易松口，導致各方各勢都想分一杯羹。
插手的人越來越多，牽扯的人也越來越多，距離越近的倉平，更能吃上這窩邊草。
而其中和李家來往頻繁，和歐陽家合作的數額最大的一家，便是靠近西陵青岡山的云家！
青岡山……
蘇曉翻出輿圖，找到了這地方。
青岡山有不少礦脈，幾十年開采還是不見枯竭。
至于和李家、歐陽家合作的方式，也簡單粗暴。
礦山開采需要苦力，還需要養活，云家舍不得這筆銀子，李家便四處尋了人頂上。
這些人，便是那些被逼得賣兒賣女的窮苦勞力！
歐陽家本就是負責押運的，多與商行合作運送貨物，在這過程中，便偷偷摸摸把本不該出現的軍械，悄悄運往指定地點。
所以，季修成和季修桀這兩個才能在外養私兵！
按照正常情況，軍械不得交由朝廷軍隊的任何人，更不能私自與民間做交易。
若非有歐陽家這一類的押運隊伍從中周旋，誰能得到兵器呢？
外面之所以那樣亂，不就是因為這個才有了底氣持續作亂？
啪！
蘇曉把輿圖拍在桌子上，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禍患，就讓她斬了他們的根！
……
又過了三兩日，吳盼出了月子。
實則是要辦百天的，正巧元月和諸葛都來了，吳盼干脆尋了個借口，下帖請了吳家女眷過來。
可是最近有不少官員下馬，現在的倉平就和之前的京城一樣人人自危，再加上袁家女眷大丟顏面不過大半年，實在沒臉外出走動，因此來的只有袁霜霜一人。
這是吳盼預料之中的，倒是正好。
“時過境遷，以前的事就別再提了。”吳盼抱著孩子坐在最上面，神態頗有幾分敷衍，沖袁霜霜道：“你也是個命苦的，但你別著急，緣分就在后頭，過不了多久就來了。”
袁霜霜瞟了一眼吳盼懷中白胖可愛的孩子，指甲掐進了肉里：“夫人說的是，臣女都明白。”
如果樓家早同意她和樓奇的婚事，又怎么會有之后這么多的禍事？
而且，她的容貌可不差，若能生下樓奇的孩子，肯定比這個更可愛！
如今好了，樓奇遠走高飛，連一封信都沒有給她寄過，好不容易收起心思，打算嫁給李伯軒，可李家全體入獄，光是處死的就得有大半！
李伯軒被抓住不少把柄，多半也逃不掉了……
而她，和誰議親都不成，現在倉平四處都在傳，說是她不詳！
這些委屈，她又能跟誰說？
“你如今和我越發生分了，往日里，你不是稱我一聲嫂嫂的么？”吳盼淡淡一笑。
袁霜霜咬緊牙關，勉強的扯了扯嘴角。
看今兒賓客又沒幾個，冷冷清清的，她更沒了興致，當場起身。
才要找借口告辭，又見樓府的婆子上前：“夫人，車馬都已經備好了，過幾日就能出發！”
車馬？
袁霜霜眼前一亮，又緩緩坐下了。
難道是蘇曉要回京了？
走了好！
免得呆在倉平，有事沒事的找麻煩！
“塵王妃呢？”袁霜霜笑著問出聲：“怎么沒見到她？臣女還想請個安呢。”
“她有些事。”吳盼含糊其辭。
正巧上了茶，樓家管事趁著這功夫，湊到吳盼耳邊低聲稟報些什么。
袁霜霜趕緊搶過茶盞湊上前，還真就聽到了那么幾句……
“天氣越發冷了，青岡山那地方林子深，只怕要下雪，要不要為三小姐準備幾件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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