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來了？”蘇曉抬手，“一路辛苦，坐吧。”
老萬上前幾步，先盯著蘇曉看了好一會，才放心笑道：“看到王妃一切安好，屬下等就安心了，只是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讓王妃自己處理青岡山這攤混賬事！”
蘇曉心思一轉，已經明白了大半：“是周無遇讓你來的？”
“王妃還是一如既往的神機妙算，正是小侯爺的吩咐！”老萬嘿嘿直笑：“這青岡山啊，朝廷里好多人都想插一腳，小侯爺干脆就命屬下來接手，方才上山，也已經和準備前往京城的將士們打了照面，兩邊已經交接，同行來的刑部官員，干脆就接手，立刻又趕回去了！”
說到這里，老萬沖著寒刈行了一禮：“參見寒將軍！屬下已經做主，讓將軍麾下的將士們留下，想來跟著將軍行事，反而更方便！”
這可是姓寒的，明顯是一家子，所以老萬也不怎么拘謹。
蘇曉抬了抬手：“老萬，掌管著百戲樓，陸嘯等人，和這次幫了忙的山賊，都是虧了他人面廣。”
寒刈點點頭，沒什么異議。
自己的人跟著自己，當然更為舒心，接下來去倉平，也能再多幾分勝算。
“還有個刑部的跟著留下了，想來給王妃請個安。”
“請安就不必了，正好你們到，青岡山剩余諸事都交給你們。”蘇曉心里裝著事，實在靜不下來，“你是知道輕重的，接手了青岡山，定要謹慎穩妥些，咱們銀子也夠花，沒必要貪那些不義之財，最要緊的是，趕緊把礦工諸事收好尾，正好刑部之人也在，你們再和當地朝廷仔細查驗戶籍諸事，盡早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是！”老萬連忙應下，又問：“怎么王妃這就要走？”
蘇曉點點頭，這會歸心似箭，實在心不在焉。
歸……
她真正的家就是塵王府，可如今也回不去。
老萬擰了擰眉：“京城那邊，暫且恐怕……”
“你能說多少都說了，說不了就閉嘴！”蘇曉心里的火忽然就冒起來了，沖著老萬也沒了好臉色。
見狀，老萬趕緊收起方才嬉皮笑臉的模樣，垂著頭囁嚅半天，始終沒說出來。
蘇曉眸光一黯，她明白了。
定是又出了事，大家又要去涉險，所以季衍塵下了死命令，不讓告訴她。
“那好，我問你一句。”蘇曉冷笑：“除了我這里，你最近都想轍調動了哪些地方的人？”
老萬的腦袋垂地更低，還悄悄地在往后面退。
“不說是吧？”蘇曉被氣笑了：“就算你不說，我看看百戲樓的賬冊，便能一目了然。”
“誒喲王妃！”老萬繃不住了，連忙道：“王爺不讓告訴你，也是怕你受到驚嚇，至于屬下能調動的也沒多少人，無非就是用金銀打通各方路子，讓他們找找季修成的下落，至于別的……”
蘇曉抬眸追問：“哪一方？”
“南方！”老萬認命地交代了一些，“找到的有用線索也確實不多，倒是季修桀的舅舅，已經被抓了！”
“那京城現在除了周無遇，還有誰在？”蘇曉沉著聲音，又問。
“王爺也在。”老萬脫口而出，又抿了抿唇，“王妃，京城的狀況確實不大好，季修桀從前好歹是個太子，他母親和廢后，祖母是圣德太后，也是劉國公家的，權勢遍布天下，如今新帝的一切決策，都是王爺在背后支持，實際上也是王爺的意思，所以這些人聯合起來，說什么要恢復廢帝的治理，還要讓季修桀奪得大統以正朝綱！”
“季修成又狡猾，還指不定在哪里藏著的，跟毒蛇一樣，冷不丁的就要跳出來咬人一口！他是沒有多少地方大臣的支持，卻自己有軍隊，還聯合了天下貴族……”
“說來，多虧王妃你出手對付了倉平的兩大世家，如今又拿下了青岡山，那些被季修成花言巧語拉攏的貴族們是不敢再做什么了。”
話像是說完了，可根本就沒說完。
蘇曉定定地看著他：“所以，季修成和季修桀都著急了，是么？”
老萬目光閃爍，始終不敢抬起頭來和蘇曉對視，半晌才道：“王妃，您能安好，那王爺和咱們這些下屬們，才能心安！”
“啟程吧。”蘇曉收回目光，回頭拎起一個小包袱。
她都發話了，現場氣氛又這般低沉，誰也不敢多話，各自搬起行李出門。
臨行前，元月不大放心地又看向老萬，見老萬鄭重點頭，這才稍稍安心了些。
他們都是有默契的，多看這一眼，只是想知道京城的狀況究竟如何。
老萬點了頭，即便沒有把所有狀況都說出來，但意思也很明確，一切還是盡在掌控之中的。
到了現在，最讓元月擔心的已經不是什么天下安危，而是蘇曉。
蘇曉明顯是含了怨怒的。
王爺一次次這樣瞞著，哄著，兩個人相距千里，到如今甚至都下落不明了，只能依據底下人的反應來判斷是否安好……
按照蘇曉的個性，這一關，怕是難過了。
回倉平的路上沒有任何耽擱，天不亮就出發，第二日入了夜，馬車安安穩穩地停在了樓府門前。
“回來了？”
吳夫人匆匆忙忙沖出來迎，看蘇曉臉色不大好，二話不說先把人迎了進去。
“快快快，先去準備熱水讓王妃沐浴，把諸葛和胡老三都叫來，再去廚房催催那湯！”
“哎呀，你們看著路！”
“你說說你，才出門幾天，小臉就蠟黃的了，那兩個丫頭是怎么照顧你的？”
她走在最前面，嘴上念念叨叨，活像是吳家的主心骨。
府里的婆子們，連帶著吳盼和其幾個妹妹，也全都快步追上去。
對于其他人，是連個眼神都沒給過。
蘇曉在人群的簇擁中回頭，見寒刈立在大門口遙遙望著，沖他點了點頭。
寒刈回以一笑，這一路是辛苦了些，好歹現在也安心些了吧？
樓越嘆了一口氣，沖著寒刈拱拱手：“這一路，多謝寒將軍費心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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