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谷越發疑惑，蘇曉明明也沒有發燒，為什么還會說出這種渾話？
蘇曉無奈一笑：“他們兩個都知道，這種消息傳過來，被我一個身懷有人的聽見，或許會造成莫大的打擊，那為什么還要故意把勢頭鬧大？”
“那……”尋谷被氣的腦子里發脹，懶得想。
“一個謊言，編的越細致，就越是容易露餡，那些所謂自由出入軍中和京城各大府邸的話，是說給我聽的，是要告訴我，一切都是假的。”
蘇曉說完，拍了拍尋谷的胳膊：“你呀，以后也冷靜些，不過你方才那樣氣憤的反應也很好，反正都已經到這一步了，那你就讓人再傳些閑話出去，就說，我傷心不已，不顧兄嫂的阻攔執意跟隨寒刈北上，要去北境過自在逍遙的日子了。”
話說到這里，其實蘇曉自己心里也怪怪的。
再目前的情況之中，季衍塵是那個背后下棋的人。
包括她在內，所有人都是其中的棋子。
她固然是擔驚受怕，絕非自愿，但班靈為了她，不顧自己的名聲越來越差，竭力雙方配合，只求能對得起自己的心……
這份犧牲，對于班靈那樣一個女子來說，難道就不大嗎？
再有，如今就連寒刈也變成了棋子之一，她北上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說不準，到時候還會傳成寒刈趁虛而入，勾引她這樣一個有夫有孕的婦人……
那樣意氣風發的青年將軍，犧牲不也一樣很大？
季衍塵暗中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的事情，可以秋后算賬，但班靈背負的罵名，寒刈經歷的風言風語，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洗清？
“元月，把賬本什么的都收拾出來，一并帶上。”蘇曉回頭吩咐，“再多帶上一些筆墨紙硯，銀子也要多帶，再調集人手去聯絡城內各處商鋪，不論什么產品，都帶上一些，說不定到了北境能派上用場。”
尋谷這時候也明白了一些，沒好氣道：“眼看就要下大雪了，還不知道會不會封山，你還惦記帶上這些去做生意？”
“下了雪，自然也會開春，先慢慢地把能談的都談好，回頭直接投入貿易，不好嗎？”蘇曉盤算著，腦子里已經閃過了無數條主意。
北境啊……
時常聽見舒云的描述，都能想象到北境的基礎設施較為貧瘠，回頭看能不能幫忙做些建設。
也不是非要自己變身苦力，無非也就是出出主意，想些法子，不費什么的。
要緊的是，在更實際的方面給北境一些補償，也算她的心意了。
吳夫人和吳盼成日擔驚受怕，最近都是依靠安神湯保證休息的。
蘇曉吩咐了不準人打擾，自己去祠堂上了香稍作拜別，而后出了府。
到了城門口，看到寒刈正在整軍。
坐在車里稍事等待，城中各商鋪的人都派人送了不少東西來，陸嘯那幾個幫著挑揀著裝了車，正好，寒刈那邊也準備妥當了。
秋冬日里，天亮的晚些，這時候都已經五更天了，天色還是暗沉沉的。
“等到了出發的時候，跟著四哥的隊伍行走就是了……”
話才說到一辦，車簾就被掀開了，灌進來一陣冷風，把蘇曉吹得一陣激靈。
寒刈低笑出聲，扔了一塊厚厚的獸皮進來，邊邊角角壓在蘇曉腿上，沉得很。
“好好蓋上，到了驛站，我命人燒水給你灌湯婆子！”寒刈說完，拍了拍這輛大馬車。
是從京城帶出來的，上次要去青岡山，樓越又徹底找人加固改造了，里面更加寬敞了些，又穩又厚實，在半道上既不會著涼，也能讓蘇曉安心休息。
“行，出發了，你想歇就歇著。”寒刈放下車簾，也不等蘇曉說話，徑直走了。
很快，蘇曉聽見了馬兒的動靜，就走在馬車旁邊，牢牢護著。
她笑了笑，看青黛和白薇都裹著厚厚的披風，正忙著為蘇曉身后的位置檢查被褥夠不夠暖和。
阿無已經回衙門守著樓越了，子武是要在前面趕車的，晚上已經休息了幾個時辰，現在正好頂上。
剩下在車里的空間，左右兩側都夠單人臥倒，中間的位置也鋪上了厚蒲團，青黛和白薇就在這里伺候。
或是等尋谷和元月休息好了，她們也有地方躺一躺。
在最中間還有個銅蓋，打開來，是在車座底下放置的一個炭盆，不僅能提供熱度，一路上熱水煮茶都夠用。
所以有權有勢又有銀子，怎么會過不好呢？
“王妃躺下來歇著吧，奴婢看著火，不會讓炭味沖著王妃的。”青黛扶著蘇曉躺下，把寒刈給的獸皮蓋上。
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還發沉，格外好睡。
也不知道到了何處，只知道馬車里一片大亮，蘇曉睜開眼，覺得身上都被逼出了汗。
元月和尋谷早已休息好，一個坐在車里，一個在外面幫著趕車，偶爾輕聲談笑幾句，讓人覺得世道安寧。
“醒了？”元月察覺到動靜，也沒有驚動兩個小丫頭，自己上前來扶蘇曉起身，第一時間給她裹上了厚厚的大氅，才領著她下來一些。
隨后地上清茶和痰盂，讓她漱口。
再接過擦臉的帕子，溫溫熱熱的，半點也不覺得冷。
“什么時辰了？”蘇曉好奇地打量著窗外。
實則是被明紙糊起來的，根本也看不真切。
幾乎是在瞬間，寒刈精神奕奕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已經過了午時，餓不餓？”
話音落下，車窗拉開一條縫，遞進來一個溫熱的包子。
寒刈又道：“你用炭火烤一會，能暖和些。”
蘇曉跟著照做，忍不住爬出車簾往四周看。
果然，寒刈就騎馬在旁邊走著，看她露出頭，還沖她笑了笑。
再看四周，瞧著有些荒蕪蕭瑟，倒還沒下雪，也沒結冰，但就是很冷。
和當初在鄒縣的時候一樣，冷得刺骨，叫人忍不住打寒戰。
但寒刈麾下的將士們就只是換上了稍微厚一些的袍子，一個個手和臉都凍得通紅，卻都有精神地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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