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山醉嗤笑道：“你們自己也說了，百戲樓還沒開業，而且不管開沒開業，你們都是戲子，這戲子出門在外，難道還要拿喬？那你們倒是直說呀，需要多少銀子才肯跟沙風大人出去？不管多少，沙風大人都出得起！”
說話間，沙風為已經從懷里摸出兩塊金疙瘩扔過去，而后再一次伸手，又要去拉那位最漂亮的女子。
女子被嚇得花容失色，幾乎都要當街哭出來了。
馬車里，寒刈挑了挑眉：“那是百戲樓的人，你不打算管管？”
“這有什么好官的？”蘇曉不屑，“且看著吧，他是自取其辱！”
就連跟在馬車里伺候的尋谷，以及在外面趕車看得津津有味的子武，也都跟著一起笑出了聲。
寒刈多了幾分驚訝，就這么自信？
與他們不同，附近的百姓們都已經圍過來了。
本身百戲樓的人到了，聲勢就不小，大家都想來看看那些能登臺演戲的人長什么模樣。
畢竟百戲樓名聲在外，都知道里面的都是經過精心培養的，伶人演戲說書是一絕就算了，連長相也都格外優異。
本來都還欣賞著呢，突然就發現討人厭的使臣在鬧事，而且還越發過分，瞬時間都待不住了，紛紛圍上來阻止。
“人家有自己的規矩，也說明白了賣藝不賣身，你們如此巧取豪奪是個什么意思？”
“就算你們是使臣，但不管在哪兒也不能強人所難啊，眼里還有沒有律法了？”
“還不趕緊撒開手！”
群情激憤，個個都是大嗓門，轉眼就爭地面紅耳赤。
大月氏兄妹兩個倒還算聰明，沒有非要出頭，就站在一旁看著。
那沙風為確是已經熱血上頭，大怒道：“老子給了銀子！好啊，你們北越的人就是如此欺負他國使臣的，是不是！？”
“這位客官！”有人大喝一聲，應該是加了內力的，在即將打起來之前，順利蓋過了所有喧鬧。
眾人轉頭，卻見是負責巖城百戲樓的陳掌柜，他到巖城不少日子了，大家都認識他。
在他身后，則是他帶來裝潢的幫工。
于身高方面，在一眾北境人面前沒有任何優勢，那沙風為的身形更是高大，相比之下，足足要矮上兩個頭。
且他們個個身上都沾滿了木頭的碎屑，穿的也是能做工的破衣裳，看上去和兇神惡煞完全不搭邊，更看不出有任何氣勢。
陳掌柜撿起地上的金錠子，笑著遞了過去：“客官，百戲樓的規矩，是破不得的。”
看上去，還是一副想當和事佬的模樣。
巖城里都是些粗獷漢子，平日里若是遇到這種事，早就直接出手打起來了。
現在看陳掌柜這么唯唯諾諾的，忽然就有點恨鐵不成鋼。
但人家自己都已經不說什么了，其他人也實在不好多說話。
果然，那沙風為越發囂張：“你們百戲樓的規矩算個屁，老子說了要她陪！”
他指著已經被牢牢擋在了最后方的女子，怒道：“你敢攔著，老子連你一塊打，有本事，你去京城告御狀！”
陳掌柜很無所謂的笑了一下，拿著金錠子的手，還是向前伸著：“客官別著急，在下話還沒說完呢。”
沙風為得意洋洋：“行，老子就賞光聽聽你的廢話。”
說完，他還哈哈大笑，自以為能拿捏住百戲樓的人，就是極為暢快的一件事。
以至于壓根就沒發現那些越來越后退的伶人們，更沒有發現，陳掌柜身后那些幫工，已經逐漸圍了上來。
他只是單純的在想，當著塵王妃和鎮北侯的面不敢怎么樣，在外面當著這些平民百姓的面前，難道還需要容忍？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這個時辰就算是白當了！
就在這個時候……
砰！
陳掌柜伸手就是一拳，神色之狠辣，出拳之力道，愣是一拳正中沙風為的鼻中處，把人打得朝后倒摔出去。
“你居然敢！”沙風為怒不可遏地大吼，可緊接著劇痛傳來，讓他忍不住齜牙咧嘴的捂住了痛楚。
就這么坐在地上直咧咧。
周圍的人都驚了，沒想到陳掌柜看著笑呵呵的，仿佛是個很好說話的良善老實人。
卻沒想到，說打就打啊？
便是大月氏的兄妹兩人，也都驚呆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些平民百姓，居然敢對使臣出手？
陳掌柜方才出手時候的陰狠表情已經收了起來，又恢復了那一派笑臉迎人的模樣，沖著沙風為拱手道：“這位大人勿怪，百戲樓的規矩就是如此，您敬我一尺，我百戲樓敬您一仗，但您若敢在百戲樓惹是生非，那就算是天潢貴胄，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一拳，是客官方才打我樓內小子的一巴掌，也算相抵了。”
他呵呵笑著說了這么幾句，掂著手里的兩塊金錠子走上前去。
看上去毫無防備地接近，仿佛隨時都要被暴怒之中的沙風為打飛，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提起了一顆心。
可他還是如此，作勢就要把兩塊金錠子都還回去，但伸手到一半，就又頓住了，極為認真地回頭打量著那個被打了的伶人。
“誒喲！”陳掌柜一拍腦門，苦笑道：“瞧我這年紀大了，容易忘事兒，您方才打了我樓里的人，是些留些銀子治傷的，這兩塊金子呢，您一塊，那小子一塊，剛剛好，呵呵！”
看那財迷的德性，全然沒把沙風為放在眼里。
而沙風為眼里的兇狠目光越來越甚，隔著幾米遠，都能聽到他拳頭捏地咔咔作響。
“你居然敢戲弄老子！”沙風為一通爆喝，一個翻身彈跳起來，揚起拳頭就沖著陳掌柜砸了過去。
眼看陳掌柜就要被打成豬頭，可是千鈞一發之際，他輕飄飄地抬起手，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就這么讓沙風為的拳頭定格在半空之中。
眾人還在目瞪口呆，他先掃視一圈，笑道：“諸位看見了，是這位使臣大人先動的手，回頭若鬧大了，還煩請諸位為陳某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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