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蘇曉真對寒刈動了心思，季衍塵覺得，那也是應該的。
他面對寒刈的時候自當不肯認輸，但如果親眼見到蘇曉和寒刈站在一起，他又如何受得起？
“可是王爺！”子竹是當真著急，“咱們都到了巖城了，難道還要眼睜睜看著王妃被寒刈拐跑嗎？屬下看得真切，寒家上下都支持寒刈，都想讓咱們的王妃成為寒家的兒媳，你再這么不作為下去，他們說不定就能得償所愿了！”
這得是多糊涂，才會把心愛之人拱手讓人？
子竹現在都不管季衍塵心情如何了，他只是不希望將來王爺想起今日種種后悔！
季衍塵渾身一震，陡然抬眼問子竹：“不作為？”
“王爺現在可不就是不作為？”子竹氣得要死，“當日咱們在京城，王爺尚且還知道給王妃寫信，后來一忙碌起來，王爺擔心季修成那群逆賊找上王妃，就不再寫信了！”
“王爺，你知道王妃的性子，她再怎么七竅玲瓏也是要看你的，何況她從前就說過不喜歡別人瞞著她，你是樁樁件件都犯了，卻怎么都不肯解釋，后來到了南邊，班靈屢次求見都是要進言，讓你盡早說清楚，這樣才能有轉圜的余地，而現在……”
子竹越說，就越是急得團團轉：“王爺，王妃現在近在咫尺，難道非要等到再無機會的那一日你才肯低頭？以王妃的性子，這事是你做錯的，她絕對不可能主動來找你，你若還什么都不做，咱們都沒王妃了！”
看季衍塵還是神情冷峻發著呆，子竹真是恨鐵不成鋼，又不敢再說什么重話，干脆轉頭沖出去。
聽著正廳那頭的熱鬧笑聲，他越發覺得凄涼。
在王爺王妃情好的時候，王府里哪一天不是這樣？
就連老管家臉上也總是每天掛著笑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王府的日子有多舒心。
現在可好，熱鬧都是別人家的了！
可是那頭正熱鬧的時候，季衍塵一直沒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晚宴開始，他終于起了身。
子竹充滿期盼地上前：“王爺是不是要過去？屬下給王爺添件衣裳！”
“不必。”季衍塵話到嘴邊，卻只吐出這么兩個字。
是了，不必。
他倒也不是想就這么拖延下去，而是蘇曉病了許多日，今天寒舒云和憨丫頭回來，現在正是高興的時候。
若他過去了，豈不是要讓蘇曉煩心？
他更希望蘇曉能快樂。
子竹說得對，離得這樣近，明日再去找她也是一樣的。
可現在的子竹臉都綠了，他也想見一見王妃，說說好話，就是主子太可恨！
也算是看明白了，冒著大不敬的風險進言，結果王爺一句都沒聽進去，就這么由著他干著急！
哼，且等著吧，等哪一日王妃真成了別人家的兒媳，看王爺怎么哭！
季衍塵不是沒發現子竹的氣惱和焦灼，就是單純地想多聽聽蘇曉的歡聲笑語。
離得是遠，可這里安靜，以他的耳力，自是聽得清的……
……
正廳之中，有了寒舒云和憨丫頭回來，自然熱鬧一片。
她們兩個一左一右把蘇曉夾在中間，而蘇曉自病后吃了這么多天的清淡飲食，現在面前又重新擺起了成堆的肉山。
寒刈已經許久沒有派上過用場了，好不容易能繼續同桌吃飯，可恨寒舒云和憨丫頭都是沒眼力見的，仗著對蘇曉的了解，光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愛吃什么，不愛什么。
都不用等到蘇曉多話，她們就先開始為蘇曉解決難題，搞得寒刈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但兩人才剛到家中，為了這點事說什么也不好，只能生生忍著。
寒陽兵臉色發青，他擔心了一下午，好在季衍塵沒跟來湊熱鬧，結果這倆沒眼色的成了擋路石。
他氣急敗壞地低吼：“你們吃自己的就行了，桌上又不是沒有！”
“曉曉吃不下，我幫幫她怎么了？”寒舒云仗著幺女獨一份的寵愛無情反懟，哼道：“阿爹不要太偏心，您要是知道我在京城這小半年經歷過什么，怕是要當場宰頭牛給我吃呢！”
寒陽兵眼皮子直跳：“你經歷了什么誰都知道，也算你有點本事，在廢帝期間死守皇城，保住我寒家英名！”
“那些您是知道，那后來的事呢？”寒舒云一個勁的哼哼，“尤其是在曉曉離京之后，京城長達數月，就沒有一日消停的！尤其是季修成那狗賊，原來早就和南邊的蠱師勾結上了，在京城和皇宮里數次下蠱，大.大小小的蠱亂就不知道有多少，要不是班靈在，你女兒都要被放倒！”
班靈就坐在寒舒云下首，聞言眼皮子一跳，趕緊拉扯寒舒云的衣裳。
這些事蘇曉都還不知道，寒舒云還真是個大嘴巴的，居然就這樣倒出來了？
啪！
寒舒云一巴掌拍在班靈的肩頭：“雖然跟你道過謝了，但救命之恩，我還是記得的！”
班靈被拍的幾乎眼冒金星，更多的還是無語。
她拼命暗示，是為了這一聲謝謝嗎？
“蠱亂？”蘇曉問出了聲，眼神凌厲地瞟向班靈和坐在外面桌上的元月。
兩個人都是一抖，連忙把腦袋壓低。
“是啊，你還不知道呢吧？”寒舒云說起來也有些后怕，嚴肅道：“還不是那季修成？他人是跑了，可是早在他逃跑之前，暗地里不知道帶了多少蠱師進京，要不是你離開京城算及時，恐怕你也要遭罪，而且班靈也說過，若是你不慎中了那么陰險的蠱術，還真不知道會有什么下場！”
“你別提我，我可沒說！”班靈現在都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了，語氣也沖。
找到蘇曉這么久，這些事，她一次也沒提過，是因為不想摻和太多，更不想讓蘇曉事后擔憂。
而且現在再說出來，是想讓蘇曉越來越痛心嗎？
還是想讓蘇曉后悔內疚，覺得發生那么大的事，都沒能守在重視的人身邊？
反正寒舒云這位神仙，好得很，還咧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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