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說的自然就是和季衍塵有關的事。
蘇曉盈盈一笑：“嗯，我要養著身子，都知道的。”
寒刈深吸一口氣，躊躇一會，到底是轉了身。
也罷，現在蘇曉心里肯定亂，何苦在這個時候給她添煩惱？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該做的，抓住眼前的機會，若當真有緣分，不論天命還是蘇曉，都絕對不會負他。
目送寒刈轉身離開，自己還沒緩過勁來，又見寒刈回了頭。
月色照印著還沒有完全化去的積雪，可見度很高，能讓蘇曉看清寒刈的神色。
復雜地讓人看不明白，卻還是扯了個笑容沖她點頭。
她也一直笑著，等到寒刈的身影消失不見，才疲憊地耷拉下來。
元月和尋谷緩緩上前，見蘇曉如此，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無奈青黛和白薇同樣手足無措，那子武就更加了，連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蘇曉用力眨了幾下眼，伸手抓過元月的手腕把脈。
“王妃……”元月下意識的就開始瑟縮，可蘇曉卻不松手。
其實也掙脫地開，只是不想太明顯地和蘇曉對著干。
蘇曉心思發沉，果然和寒舒云說的一樣，是中過蠱的。
非要說起來的話，就是和后來的葛順差不多。
被蠱蟲傷了內里，怎么可能完全沒有影響？
只不過大多是習武之人，底子好，還是能養好的。
“你該早說的。”蘇曉把手收了回來，低聲道：“班靈醫術是不錯，但在開方上還有些欠缺，她給你們開的方子太小心了，長此以往，反而容易有虧。”
元月低下頭：“王妃，屬下并非有意隱瞞，只是不想王妃太過……”
“無妨。”蘇曉收拾好心思，往自己房里走去，嘆道：“你們想什么，我都明白。”
就是因為太明白了，就是想找個借口好好發泄郁氣，都覺得難的很。
元月的頭垂地更低，心下慌得很，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立即追上去。
蘇曉也沒管她，不過才半盞茶的功夫，白薇就送出來好幾張藥方。
有給憨丫頭的，元月和寒舒云用的是同一份，另外還有兩張方子，是下令送往京城的。
按照身體情況，讓京城中過蠱的人看著喝藥。
沒有特地準備季衍塵的，但兩張藥方，還是第一時間送到了季衍塵的手里。
彼時，他才從蘇曉的院里回來。
寒舒云一時嘴快說出了許多事，季衍塵從頭到尾都聽得清楚，所以在得知前廳散場之后，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他不為旁的，只是想讓蘇曉知道，自己一切都好，大家都好，所以不必擔心。
唯獨沒想到，寒刈會追過來，而且會跟蘇曉說那么多。
不僅說了，蘇曉給的回應也很明確。
他心頭暗喜，是知道蘇曉和自己之間的隔閡很難解決，但相比之下，蘇曉并未對他人動心，完全沒有選擇他人的意向，毫無疑問更讓他覺得安心。
他還有機會。
蘇曉心里很亂，他也明白。
但就現在的情況來說，急著去找蘇曉解釋，只會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
第二日，蘇曉心里實在煩悶，又出門閑逛。
是太陽很好，大正午的，曬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心里那些陰郁也能跟著散去不少。
寒刈還是一如既往地在細碎的事情上用心，府里大.大小小的每一條路都鋪滿了碎石子和碳灰，踩著沙沙作響。
知道她喜歡走動，又和從前一樣，不管到了哪兒，就會有爐子備著，讓她隨時隨地都能取暖烹茶。
說起來，其實寒刈并沒有太逼著她。
雖然人是來了，卻安生的很，這么多時日，除了她病了的那些天，幾乎沒有再出現過。
可也不走。
她都了解，季衍塵這意思，就是要鐵了心的表現給她看，告訴她，從今往后都會陪著她。
但班靈說的也是真對，這人的性子怎么就那么擰巴？
而她更清楚的是，季衍塵其實就想要一個臺階，一個能正大光明出現在她面前的臺階。
她不想給。
“想什么呢？”青黛把剛換了炭石的手爐重新塞回蘇曉手里，寬慰道：“王妃就放心吧，元月姐姐已經開始喝藥了，班姑娘和小寒將軍，還是憨丫頭都是聽話的，一早就開始喝藥了呢，身子一定能養好的。”
蘇曉好笑：“我倒沒想那么多，而且身子是她們自己的，藥方已經給了，要不要喝藥調養都是她們自己的事。”
她想開了，不想再把關于別人的壓力施加到自己身上來。
青黛懵懵懂懂的點頭，一旁的白薇指著前面道：“王妃快瞧，那邊遠離好像有梅花，開得跟紅云似的十分漂亮，咱們去瞧瞧吧。”
“好啊。”蘇曉也不知道，原來侯府里還有梅花。
“之前府里并沒有這些，難道是寒將軍想法子弄回來的？”尋谷跟在蘇曉身側，好奇地張望著。
今日就她和兩個小丫頭跟著蘇曉出門，元月被勒令養身，子武則看著憨丫頭去了。
之所以猜測是寒刈，也是因為平時寒刈就喜歡弄些新鮮花樣回來哄蘇曉開心，除了他也沒別人了。
可蘇曉走到園里，入眼就看到一盆盆好好擺在木架上的梅花，在園中組成梅林梅海，分外好看。
她忽然覺得，尋谷猜錯了人。
私心里是想趕緊走的，卻又貪看，一步步朝著深處走去。
冷不丁的抬頭，看到正在侍弄梅花的人。
季衍塵偏頭看過來，沖她溫潤一笑，如春日山澗中的清泉：“梅花嬌貴，北境的土不宜栽植，干脆養在盆中，也是極好看的。”
蘇曉喉間微微發澀：“是好看。”
她定定地看著季衍塵，這人站在自己面前，好似從前種種壓根就沒有發生過，也像是把什么都忘了，回到當初，自如放松。
但這里面的距離，是連她也能感受到的。
“你心思妙。”她悵然一笑，轉身專注眼前的紅梅。
積雪趁著這些花，更顯清麗風雅。
季衍塵放下手里的水壺，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你在北境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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