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一連串囑咐了許多句，小大夫都用力點頭，鄭重應下了。
拿到小大夫們記錄好的東西，她也懶得再挪動，干脆在屏風外面坐下，捧著一盞濃茶細細研讀。
這蠱究竟是什么，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知。
但對方初次出手，就是這么陰毒的東西，看來以后再預感到危險，是堅決不能坐以待斃，等著敵人先出招了。
既然這世道就是你死我活的，那就心狠些吧。
沒多久，看到尋谷回來，周侯夫人和周無遇都在房門口張望，蘇曉只當這母子二人是擔心周老侯爺，便也沒有多問，只接過尋谷遞來的包袱。
自己要的藥材和工具，都在這里面了。
“之前讓查的人，查到沒有？”她淡淡地問道。
尋谷清楚，蘇曉是在說，昨日讓查班盈和班靈最在意的人。
若沒有旁人，那就只剩下這兩個了，倒也巧，還真就查到了一個。
“恨香。”尋谷低聲回稟，“恨香時常出入皇宮和塵王府，若非早有防范，恐怕都發現不了她的蹤跡，且她實力不俗，又深受班氏姐妹的信任，這次周老侯爺出事，太醫們被趕走后，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她，肯定和她脫不了干系！”
蘇曉瞇起眼睛：“那就讓府里準備著，碰到機會就抓了吧，她也好，班靈也罷，天亮之后，打暈了送到我跟前來。”
尋谷有一瞬間的詫異，打暈了送過來？
難道是要打暈了再殺？
縱然搞不懂蘇曉究竟想做什么，還是依言退下了。
這活，總得有人干的。
有人走近，余光瞄到是送過來的火盆，蘇曉足尖輕點，示意就放在自己腳邊，隨手抓了一把藥材，扔進小小的研缽里。
她的手就是稱，絕不會出差錯。
“塵王妃。”
身旁的人出聲了，才知道是周無遇。
蘇曉抬起眼睛看他：“別擔心，老侯爺已經好許多了，作坊反正也還沒開業，里頭的大夫都是來自陽泉谷，有本事的。”
周無遇笑了笑：“我是想謝你。”
“這時候瞎客氣什么？老侯爺與我投緣，侯夫人待我也好，盡力是應該的。”蘇曉又把注意力放回這些藥材上，細細研磨著，頭也不肯抬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我打算試試班氏姐妹的醫術，你們要有什么動作，叫人提個醒就好。”
想來，周無遇為人子，親眼見到父親受盡折磨，焉能不恨？
他腦筋也不差，必會想著如何反擊吧。
“你曾說得對，殺人要誅心。”周無遇緩緩說道：“方塔城究竟意欲何為，尚不得全知，首要的是防范，其次是調查清楚，最后，才能讓她們求生不能！”
蘇曉動作微頓，沒想到周無遇會和自己說這些。
不過，思路確實沒錯。
她也提起了些耐性，點頭道：“她們這次出手，是調查過的，知道老侯爺對你有重要，又知道你對季衍塵有多重要，要緊的是，她們發覺了我在老侯爺脈象上動的手腳，下了蠱，脈象竟和被我偽裝的一模一樣，因此這次下手，不僅是沖你來的，更像是沖我來的。”
說完，她忍不住苦笑：“御醫院上下都以為我治不好老侯爺，讓老侯爺因為這表面的脈象害了性命，錯在我無能，她們，是一點錯也挑不出來的。”
不留下那條蠱蟲，也是因為這個。
老侯爺自始至終都是這樣的脈象，開始是因她動手，和老侯爺配合打算瞞天過海，是假的。
可在外人眼里，這脈象是真的。
如今就算查出了蠱蟲，可脈象卻和之前是一致的。
因而，就算把蠱蟲擺出去，世人也只會以為，老侯爺早在班氏姐妹進京之前就中蠱了！
那么，該怪誰？
蘇曉的眉頭越鎖越緊：“你府里的人，都信得過吧？”
周無遇一頓，臉色也更陰沉了幾分：“放心，今夜守在近前的都是我娘身邊多年的親信，嘴巴都很嚴。”
“那就好，盯緊些，別讓不該傳的消息傳出去了。”蘇曉聲音極低。
若是傳了出去，她多半就洗不干凈了。
“放心，我絕不會讓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扣到你身上！”周無遇鄭重承諾。
蘇曉幾次救了他父親，旁的也就罷了，若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那他還當什么小侯爺？
“我沒什么不放心的。”蘇曉笑了笑，“今夜救治之事，若傳了出去，就說，是陽泉谷本事不小吧，本宮么，只是個打下手的。”
周無遇有幾分驚訝：“你還要繼續隱藏實力？”
“我的本事，鄒縣人盡皆知，可傳來傳去傳到如今，已經是眾說紛紜了，班氏姐妹拿不準我的底細，皇宮里頭更不把我當成正經大夫，要試探，隨他們去，反正試過幾次也就消停了，但他們對我的防備少一分，你們反而更安全一分。”
聽蘇曉這般說來，周無遇又是拱了拱手，心下不免生出了幾絲佩服。
“另外，班氏姐妹，應該不敢明著動手。”蘇曉又瞇起眼睛。
“此話從何說起？”
“她們精挑細選，選了老侯爺，用的蠱蟲，所產生的脈象和之前也無異，不就是不想被人察覺么？”蘇曉冷笑：“世人都知道方塔城善用巫蠱，因此處處防范，想必這一次她們能進京，還能嫁進東宮……若她們能隨意用蠱，皇帝能答應嗎？”
周無遇眼睛都亮了，顧不上其他，就在蘇曉對面坐了下來：“那必然不能！方塔城地方小，資源卻奇多，和親是為了壯大勢力，未免被其他王朝盯上，而北越最忌巫蠱之術，班城主要送自己的女兒進宮，旁的不說，進宮之人，身上是決不能見蠱的！”
蘇曉眉尾一挑：“既然這樣……來人！”
一個暗衛聞聲進來，卻不是蘇曉熟識的。
“你是？”
“王妃，屬下子成！”
“子武呢？”蘇曉才剛問出來，就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頭，她也是糊涂了，子武肯定和尋谷一起回去抓人了呀，“子成，你把消息遞回去，我不要旁人，就要恨香，且不能露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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