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春敏銳地意識到，如果這時候自己給秦衍的格式一個他不滿意的回答，那么秦衍指定是要發瘋。
——至于究竟是變成被雨淋濕的小狗或者變成被激怒的兇獸。
不一定。
所以扶子春正色，從善如流地用類似于發誓一般珍重的語氣表示：“不，你聽錯了，我的意思是我無論去到哪里都得跟你一起，因為我不想跟你分開，也根本就離不開你。”
秦衍哼了聲，卻明顯還是被扶子春這番甜言蜜語給哄到。
他眼睫輕垂。
一幅黯然神色。
“我原本以為經歷了這么多事，你我已經徹底心意相通，卻沒想到你在遇到難題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就想跟我徹底隔席。”
扶子春訕笑：“我是擔心讓你為難。”
“所以這就是你理直氣壯地，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開我的原因嗎？”
“……”
“我已經不止一次地跟你說過，在我這里，你排第一。”
“在我這里你也是排第一的。”扶子春急忙湊過去撒嬌解釋，“可就是因為你在我心里排第一，所以我才不想讓你因我陷入兩難境地。”
她眼神里的誠摯和愛意那般明顯，原本還想冷著臉想就著這件事給扶子春狠狠長個記性的秦衍，撞進她眼底的情緒時，都忍不住地一聲喟嘆。
敗下陣來。
怎么辦呢？
他的夫人似乎總是下意識地，在打著為他考慮的名義而拒絕他的幫忙。
得給她糾正回來。
必須。
馬上。
“如今的大晟已經并非是我剛做攝政王的那時候了，那時候群狼環飼，險象環生，我稍有松懈不備，都隨時可能會會被大晟的內憂外患而狠狠撕下一塊帶血的肉來。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皇上在逐漸成長，也在逐步培養年輕的屬于自己的新鮮忠誠血脈，更何況皇上身邊也還有徐丞相這個得力干將在緊盯著。所以其實你看，現在的大晟已經不太需要我了。”
扶子春察覺到秦衍說這些話時眼底稍縱即逝的黯然神色。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泰然自若。
可眼神卻那般哀傷。
在他深感欣慰的同時，卻也在因為清醒地意識到大晟皇城已經不再那般需要他了，而感覺到難掩的難過。
是啊。
他怎么能不覺得難過呢。
這么多年來都是他一人咬牙扛過來的，既要對付外敵隨時隨刻都可以挑起的戰亂，也要應付迂腐朝臣們歹毒的算計圖謀。
小皇帝也是他一點點照顧著長大的，他手把手地教小皇帝怎么處理朝政，怎么篩選忠奸，怎么培養年輕的勢力，又怎么跟那些手掌重權的老臣周旋。
看著孩子一點點成熟，他欣慰的同時，卻也在意識到因為孩子慢慢不需要他的庇護了而覺得失落。
他這么多年來，一直都在以替自己敬重的兄長護好大晟江山社稷也己任，為此幾乎能算是勞心傷神又鞠躬盡瘁了。
而現在，陡然之間，他發現這個小皇帝已經能拎得清楚善惡是非，不再是昔日那個必須在他的翅膀下才能有短暫喘息機會的小孩子了。
他說：“皇上長大了，我也得放權讓他學會自己掌控權勢。所有人都會離開我，無非是時間長短而已，我也并不是十分在意那些離別，畢竟送君千里也終有一別。”
說著，秦衍起身走到扶子春面前半蹲著，仰頭，眼神深處澎湃的愛意毫無保留地對向她。
“但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夫人，我們生同寢死同穴，無論去到哪里，都得是我們兩個一起，我不會離開你，也絕對不會容忍你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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