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后見到的景致嗎……”
“這。”北歌國主像是被扶子春提出的要求給難到了，他神色復雜沉吟半晌，才終慎重頜首道：“好吧，孤……我試著畫上一畫。”
宣紙鋪開。
顧淵鷙安靜地在北歌國主旁給他研墨。
沾滿濃墨的筆尖稍頓后來，終于有了動作，筆尖先是直接自這張宣紙中間落下，自宣紙中畫出一個天塹鴻溝，隨即換了顏色的墨，在旁邊點綴出一些顏色異常明艷的花。
紅色的花。
扶子春若有所思揚眉問：“曼珠沙華？”
“我之后翻閱過書籍，這花跟曼珠沙華并不是特別相似，具體什么花我也不太清楚，我最開始的時候，越過這條鴻溝后，就踏進了這片花海，隨即意識就開始昏沉，這般半夢半醒著也不知道過去了具體多久，直到后來感覺到有陰火蔓延了我的全身……”
花？
扶子春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秦衍，果然在秦衍眼底看到了同樣的疑惑情緒：
“難道這花有致幻成分？”
扶子春對他點點頭，用眼神回：“我覺得也像。”
北歌國主畫功不錯，幾筆就勾勒得這花很漂亮，尤其花瓣點綴著花蕊時，取用一點鎏金色，簡直璨如琉璃般。
“我會好生記住這般景致的。”扶子春并看不出所以然，她將畫像收起來，隨即又道，“聽說國主最近畏黑怕火熱，我這里有一些安神的藥物，你配合著服用，可以調整身體，再配著安神藥，讓近期的睡眠多少能安心一些。”
“謝謝。”
“不客氣。”扶子春頜首跟他告別，行至門口處，北歌國主突然叫住她，隨即又轉頭看向了秦衍，“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和扶姑娘說。”
北歌國主這話里并沒有特別尊重的感覺，只是很平靜的告知。
秦衍蹙眉。
但看了眼扶子春，卻也還是沒有發作，只輕聲安撫扶子春道：“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大聲喊我，我能聽到。”
“嗯嗯。”
顧淵鷙見他們有話早說，所以也生怕秦衍會不放心地偷聽，就嘻嘻哈哈笑著上前將胳膊架在了秦衍肩膀上，“咱們出去溜達溜達？我這后院里有紅梅，現下都開了的，走吧，去看看，隨便采摘幾支插在花瓶里也好看啊。”
等不情不愿的秦衍被顧淵鷙拉走后，扶子春便也回眸看向北歌國主，輕聲問：“北歌國主還有什么顧忌嗎？”
“扶姑娘聰明。”北歌國主的確有很多顧忌在，“我先前查過歸墟之境，都說那里危險異常，生人很難進入，即便進入也很有可能九死一生——所以我想，如果阿鷙執意要去，那就麻煩扶姑娘就讓他隨便在外面看一眼就行了，如果看到了那條天塹鴻溝，就即刻返回。如果沒有鴻溝，那就更不要讓他輕易踏進破舊的古鎮。”
“如果真的有這道鴻溝，就證明我的靈魂的確去過歸墟之境，我便也釋懷那并非是一場噩夢。如果沒有那道鴻溝，就證明那不過就是我渾渾噩噩沉睡時的一場噩夢罷了，那就更沒必要再放在其心上。”
……
說到這里的時候，北歌國主突然沉默了數息，發出一聲沙啞至極的苦笑出來。
好半晌。
他才艱澀開口解釋說：
“扶姑娘那般聰明，應該明白我其實并非那么想要歸墟陰火，我甚至還畏懼它，就算真的將它帶回來，我也不會敢靠近它。我，我……只是想確定，人死后的靈魂，真的都會去到那里嗎？”
扶子春若有所思的抬起眼睛看他。
北歌國主神色落寞又悵然。
看著遠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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