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并不想收徒弟，你覺得我之所以這般大動干戈，其實也只是為了搪塞旁人的耳目，對嗎？”
大祭司瞇著眼睛，似笑非笑地屈指輕叩桌面。
神色似有不悅。
扶子春也難免有些緊張了，可是話都說了，她自然卻也沒有撤回的道理。
“我并沒有那般覺得，我只是覺得您剛剛詢問的那些問題，真的是在認真地篩選他們到底，有沒有接神者的天賦嗎？恕我愚鈍，我實在不覺得那些似是而非又無聊的流水問題，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本性和真心。”
“我不需要他們的本性和真心，畢竟我也不需要他們效忠任何人，即便是我。我只需要關注他們到底有沒有接神者的天賦，而接神者的天賦之一——就是看他到底是否能跟神心意相通。”
扶子春更無語凝噎了。
聽著有道理。
但是……
扯。
“而所謂的查驗是否跟神仙相通的辦法，就是您問您剛剛的那些問題嗎？”
“自然。”
行吧。
扶子春頂了頂腮，將諸多吐槽話語都咽了回去。
平靜地伸手道：“既然您主動提拔我上前來，那好，您來詢問我問題吧。”
“你喜歡什么樹？”
嗯？
扶子春不明所以，所還是本能地回：“我沒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樹，但是如果看到銀杏樹的話，我會開心。”
“如果神真的能寄生于這世間的話，你覺得他會不會降在你身上？”
“不會。”扶子春想起銀杏樹，她毫不猶豫地說：“神可以有人類化身，也可以寄生于這世間萬物生靈，卻唯獨不會寄生在人的身上。”
頓了頓，又生怕大祭司察覺端倪，扶子春清了清嗓：“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想和揣摩罷了，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
大祭司似乎扯了扯嘴角，但眼眸里的情緒卻很冷。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云宮大祭司。”
“除此之外？”
扶子春稍微抿起唇來：“……接神者。”
“我是云宮的大祭司，亦是長瀛的接神者，你也是因為想做下一任的接神者，所以才意圖來拜我為師。可是現在你卻信誓旦旦地說神不會降生在人的身上，既然你都不相信這世界上的神會降臨在人的身上不相信接神者的意義，你為什么要來此處拜我為師？”
呃呃？
這不就是被大祭司的邏輯給套牢了嘛。
扶子春訕訕地摸了摸鼻尖，這瞬間她心念神動，腦部風暴。
腦袋里快速閃過許多種可以完美解釋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原本的確不相信，但是現在窺得大祭司的風姿，我信了。”
又或者是說——
“我那時候年少輕狂，如今我既來贖罪也來尋找信仰。”
再不然就說——
“這些話并非我的本意，是因為等待時間太長，也做了諸多的準備工作，最后就面臨這樣的篩選問題，我才一時腦袋發蒙才說出了那些混賬話，煩請大祭司原諒。”
……
可是這些話就在嘴邊了，誠懇真摯或者從善如流乞求原諒的，幾乎能被稱之為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可是這種緊要關頭下，她越是緊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齋月都有些小心地皺起眉。
她清楚的，大祭司最討厭在詢問別人問題的時候，那個人猶豫斟酌。
王妃怎么卻還沉默了這么久？
完了。
這次大祭司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收扶子春做徒弟了的。
而就在齋月在心底盤算著如果自己出面，幫王妃道歉解釋的話可不可行，卻聽到沉默的扶子春終于開了口。
“因為我實在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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