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春緩慢凝重地皺起眉來。
蝶魄，竟然是被那么一群喪心病狂的畜生當成沒有感情的畜牲，來養大的。
“并且那個時候的蝶魄也真的太過瘦弱了，可是即便如此，她卻依舊不肯吃我們端送到她面前的食物，而是等飯菜餿掉后，她才會吃。直到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原來她這些年來，一直吃的都是那群畜生剩下的殘羹冷飯。以至于她都已經長到了十二歲，卻都分不清楚食物什么樣子是新鮮的，什么又是餿了壞了不能吃的。”
“意識到如果把她隨便交給外面的人，她可能窮其一生都沒有辦法變回正常人，我們就只好把她帶回了云宮。而來到云宮后，她卻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什么情緒變化。無論是友好地試圖和她交談，還是憤怒地斥罵她，她都是面不改色，無動于衷。”
說到這里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澹淡眼眸里的情緒陡然就染了幾分悵然若失。
“過了很久之后，我們才知道，原來這是那群畜生故意這樣教育她的，剝奪她的情緒，屏蔽她的五感。”
“她哭鬧時會挨打，一有情緒波動會挨打，甚至有時候就算眼神稍微有一些漣漪，也會迎來一場嚴厲的懲罰。他們把她當成石像來養，就等著她十二歲的時候，在特殊的時間里，將她獻祭給邪神。”
“他們把她當成祭品，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人會在意一個祭品的喜怒哀樂。他們只在意這個祭品能不能順他們的心意，能不能從邪神那里換取來他們想要的利益。”
“蝶魄什么都不懂，自然她也不需要懂，就這么渾渾噩噩，卻又按照那些畜生給她規定好的路線，一直走——直到被月羽救出來，直到她得以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她不會說話，也沒有情緒，剛開始的時候甚至連飯也不敢吃，所以我們都覺得即便是被帶到了云宮，她可能也活不了多長時間。日積月累，我們也漸漸地沒有那個耐心去一點一點的教她說話，教她讀書寫字，教她如何發泄情緒，教她如何做一個正常人了。”
“所以，就只能將她塞給了月羽。”
“月羽留下了她，救了她，教了她。月羽給了她名字，教她說話，教她認字，甚至后來也是月羽一力引薦，她才能得以成為了云宮的第四位護法。”
澹淡眼眸短暫地柔軟了下來。
“——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月羽的話，這世間就不會再有蝶魄。”
他們兩個人曾經這般過了十年。
朝夕相處。
他將她帶離龍潭虎穴，帶她來到春暖花開的世界，還溫柔地教她安身立命之法，甚至給了她真正能擁有的名姓和身份。
他們之間的羈絆太深了。
親情，友情。
盤根交錯。
感激，愛慕。
互相交融。
月羽教會了蝶魄很多東西，卻唯獨沒有教會蝶魄什么叫喜歡——因為月羽自己都不懂。因為長生，他的七情六欲早就被封禁了，所以他很多時候面對蝶魄羞澀帶嗔的眼神時，只會覺得奇怪。
“為什么這么看我，你是眼睛不舒服嗎？”
“你怎么總是這么躲著我，今天還沒有給我擦拭翅膀呢。”
“你最近總是看著我臉紅，是受涼了嗎，需要吃藥嗎？”
……
澹淡說：“月羽活了很多年，的確明白很多道理，但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少女懷春。”
她又低低地輕嘆：
“月羽雖然看不透也不明白，可是我們卻都將蝶魄的情緒變化看在了眼里，甚至是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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