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不止是大祭司，連澹淡都像是聽到了什么驚世駭俗的理念，而不可置信地皺起了眉頭來。
“你是在海水里被泡太久了，腦子泡出病來了嗎？不然你怎么會問出這么幼稚可笑的問題來？你知道我們長瀛如果沒有神明的庇護，真的有辦法在這片大陸立足這么多年嗎？”
“可是長瀛里的天災人禍依舊沒有停止過啊。”
“如果停止了，這里就是仙境了。”
扶子春卻據理力爭：“可惜這里不是仙境，這里是人間，而人間就有人間的道理，在人間，人類才是自己的神。”
“你……”
大祭司阻止了澹淡想要繼續跟扶子春的爭論，看向扶子春說：“我知道你骨子里不信奉鬼神之說，但是你最起碼也應該要對我們的信仰，抱有幾分尊重。”
“我沒有想要嘲諷你們信仰的意思，我只是有些費解，為什么你們要將原本屬于自己的功勞寄托在神的身上，明明，人類才是最強大的。”
扶子春皺眉，有些頑固了：
“是因為掌權者覺得自己只有對子民說自己受了神的庇護，才可以更好地去收攏人心嗎？”
“我不知道。”大祭司卻也誠實，“每個人心中都各有一把秤，究竟信或不信，問心就好。我不指責你為什么不來信我們都信奉的神，你卻也同樣，沒有資格對我們信奉神的人說我們愚昧。”
“可是……”
大祭司繼續補充說：“在滅頂災難降臨的時候，心中的信仰，足夠可以讓人堅持走過漫漫長夜。”
“……”
所以。
扶子春有些似懂非懂了。
“對不起。”
大祭司未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并沒有再多說什么，“我也得回去仔細思考一下，為什么最近接二連三的請神失敗了，剛好，你也趁此機會好好的陪一陪你兒子，如果想起來了海底發生的事情，就再去找我。”
“好。”
大祭司離開了，扶子春原本想著回去休息，卻沒曾想澹淡和攢竹卻沒動作。
她皺眉，看向了澹淡。
這兩個人長著同一張嘴巴。
問澹淡就好。
“是還有什么事需要問我嗎？”
“你……”澹淡欲言又止，眼神里像是帶著幾分自我厭棄，輕嘖著咬牙問，“我只是還想再看看你到底有還有沒有什么其他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嗯？”
攢竹無奈地溫和解釋說：“從海底回來后，澹淡掛念王妃就一直心神不寧，后來得知王妃回來，就一直吵著鬧著要來探望，如今終于得了機會——只是澹淡，卻驕傲慣了，不知道如何正確表達自己的情緒，若是有什么地方讓王妃誤會了的話，我在此替她道歉。”
“……”
扶子春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二。
還真是有趣了。
“看來你的脾性是真的很像我姨姨。”扶子春好笑地搖了搖頭，看到澹淡近乎于羞憤欲死地去捶打攢竹的胸膛。
“我沒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扶子春這般解釋，“并且我在海底也沒有遭遇任何險境，感覺好像，也只是在迷迷糊糊中做了一場黃粱美夢罷了，所以醒來后才有些心神不寧，跟別人沒有關系，我自己也會將這些情緒都慢慢調理回來的。”
“王妃既然無恙，那就一切安好。”
攢竹溫和地笑罷。
又說：
“月羽也好。”
扶子春想起來了，她問：“帶上來的枝椏入藥有用嗎？”
“有用，雖然月羽到現在都已經昏睡了近一周，但是他的身體并無大礙，具體如何，也都只能在他醒來再看了。”
扶子春心底突然一沉。
月羽竟然還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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