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挑事的和暴怒的都走了，但陸汐顏卻并不覺輕松些許，甚至腦海里的這根弦更加緊繃了。
秦煜辰梗著脖頸好像電線桿似的杵著。
陸盛淵雖無敵意，但這一襲奪目藩龍官袍，陸汐顏甚至都不敢直視。
秦衍則含笑宴宴，滿目繾綣溫柔地看著她。
三人之間沒有對視，卻暗流洶涌。
許久都沒人開口。
最后，倒是脫離禁錮還未搞清楚現狀的徐娘茫然地開口詢問：“沒有我事了吧？那現在我能回去睡覺了嗎？”
“……”
“真不好意思啊徐娘，連累你受今日這磨難。”陸汐顏陡然松口氣，急忙拉住她，“現下更深露重的，徐娘若不嫌棄就先在我醉梨苑里睡一晚吧？”
“……行。”徐娘本要拒絕，但看陸汐顏瘋狂對她使眼色，便改口應允了。
“爹，現下確實天色不早了，姨娘怕是在府也等候多時……”
“不妨事。”秦衍溫柔笑道，姿態體貼，“本王已向相府遞了信去，丞相今夜就宿在府里吧。顏兒許久也沒見過丞相了，明日大可回府省親。”
回府省親？
陸汐顏下意識覺得此事沒有這么簡單。
難道是想著讓她避開元成渝？
那這倒行。
秦衍則還是姿態冷靜，桃花眸里的溫柔繾綣像是能活活溺醉個人。
陸盛淵眼神在二人面上微妙的情緒變化來回游移著，最后只頜首答應，便跟著陸汐顏一同前去醉梨苑。
“陸汐顏！”秦煜辰卻還不死心地喊她，“本王和你有話要說！”
秦衍不動聲色攔住了陸汐顏，眼神微暗：“本王和顏兒夫妻一體，瑞王若是有事便和本王說吧。”
陸汐顏見狀急忙一手拉陸盛淵一手拉徐娘，抬腳毫不猶豫就往醉梨苑跑。
“皇叔……”
秦煜辰當然不敢忤逆反抗秦衍，但他望著陸汐顏對自己時避如洪水猛獸般的姿態，心底又酸澀又不甘。
“你既知道本王是你的皇叔，那你就應該知道對本王的妻子該是稱呼皇嬸。”
望向陸汐顏已消失在回廊的身影，秦衍眼神晦暗，似笑非笑：
“本王不管你和顏兒曾有什么舊文，但既已和離，便己身清白，你若再不知綱倫——本王也不會顧忌什么叔侄情誼。”
語調輕飄飄，但話里的威脅意味卻格外深重。
讓秦煜辰陡然起了一身冷汗。
“可是……”秦煜辰還是不甘，“可是她明明那么愛我，不可能說不愛我就不愛我了。”
這段時間秦煜辰日夜沉浸在過往回憶里無瑕抽身——陸汐顏自年幼時就跟在他身后，多年如一日地依賴愛慕著他，望他時眼里總盛著星星。
可越是回憶，他就越是覺得恍惚。
明明之前她那么愛他，為什么卻一夜之間就能干脆利落抽身而出？
先前他以為是陸汐顏欲擒故縱，后來卻發現她竟然是認真的。
他搞不懂。
所以他急切地想要詢問出個究竟。
“原來你也知道她愛你。”秦衍輕嗤，“那你仍在新婚之夜，命她跪在你床頭看你和旁人顛鸞倒鳳時。瑞王，你這是在殺人誅心。”
“……”
秦煜辰還想再辯駁，開口卻儼然啞口無聲。
他確實存了那個心。
可是……
可是。
“昔日既能殺人誅心，今日就別怪風水輪流。”秦衍眼神里譏諷稍退，滿是憐憫，“瑞王，向前走吧，別再犯那些不該你犯的錯。”
“送客。”
秦煜辰很快就被人強硬推搡出了攝政王府，他久久沉默立于府前，眼里只能看到兩盞散著淡淡燭光的燈籠。
不知過了多久，他剛挪步。
“瑞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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