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美好的月色，若只無聊發呆豈不可惜？”耳畔響起元成渝特意輕佻散漫的聲音，開玩笑般的口吻，“我正好帶了兩壺酒，小娘子要不要來一壺嘗嘗？”
陸汐顏心緒萬千也沒驅趕他，伸手接過酒壺猛懟兩口，突然都跟著吐了出來：“這怎么這么苦？——這是苦瓜汁吧！”
“聰明。”元成渝施施然承認，笑得粲然，“酒醉解千愁，醒來愁更愁，倒不如喝點苦瓜汁清醒一下，及早思量出應對計策。”
有病，這都什么狗屁歪道理？陸汐顏恨恨將苦瓜汁扔還給元成渝。
“咳……”見陸汐顏并未被逗笑，元成渝清了清喉嚨，解釋道：“月璃的確找我說想讓替她抹除掉證據，我也的確同意了，但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將黑鍋扔進丞相府。我們是朋友，我不可能對朋友做出這種事來——秦衍也在調查這事，已經證據確鑿，是大理寺卿程萬基蓄意陷害，收買了搜查相府的官員，來了一出賊喊捉賊……”
陸汐顏忍無可忍地搶過話來：“你說你替夏月璃抹除了對她有害的證據，那為什么你搜集到的證據會莫名跑到丞相府？是夏月璃偷了證據，和程萬基聯手同謀吧？”
“呃……”元成渝神色訕訕，“這事我替月璃給你賠不是。”
“用不著。”陸汐顏嗤道，“我只想知道秦衍是怎么解決的。”
“程萬基獲罪下獄，程家上下包括程清衣也都已經被驅逐出你們大晟皇城了。”
“夏月璃呢？”
“……”元成渝還是沉默。
陸汐顏從他的沉默中也能明白，秦衍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夏月璃定罪處罰，他虧欠夏月璃。
這世間怎么處處都是虧欠？
陸盛淵虧欠她娘，秦衍虧欠夏月璃。
嗤。
陸汐顏越想越心煩，拿過元成渝腳邊另一酒壇，仰頭灌下，辛辣甘醇美酒直勾勾燒到了胃。
許是酒精作祟的緣故，彼時她心底除卻可笑，竟又多了幾分不甘心。
“秦衍。”
元成渝被她這狂放的灌酒給驚著了，沒聽清她說的什么。
“秦衍……”
“……”
這回元成渝聽見了。
他不高興。
“喊什么秦衍，秦衍只會讓你受委屈，你還不如喊我呢。”但頓了頓，元成渝又有些心虛，“算了，喊我也會受委屈。”
陸盛淵雖要辭官，但還是計掛著大晟，所以從他的學生中精心挑選最后大力推薦出了三個做丞相的合適人選，名單很快就送到了秦衍和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略微挑眉：“朕記得，這三人的其中兩個，在陸丞相下獄時，好像都因急切想擺脫自身嫌疑而上書彈劾過陸丞相，陸丞相卻還大力推薦他們，倒是真真心胸坦蕩。”
秦衍頜首，表示贊同。
只是陸盛淵雖然心胸坦蕩，但小皇帝和秦衍卻是絕對不會將這種忘恩負義之人提拔為一國丞相的。
秦衍的眼神很快就落到了第三個名字上。
“徐與安為人坦率，胸有丘壑，對于朝政之事也向來都有其獨特見解，倒是的確能堪以大任。”秦衍屈指在桌面上輕輕叩了幾下，又緩慢地瞇起眼睫，“只是……他今年才不過二十。”
要知道，饒是先皇曾經多為看好照拂陸盛淵，也是等陸盛淵在官場浮沉近十年，才一步步提升他為丞相的。
徐與安是去年的狀元，如今也不過只做了一年六品文官，成為丞相的話，恐怕會難以服眾。
小皇帝明白秦衍顧慮，但因年紀小就要遭受質疑，小皇帝心底有些不舒服。
“究竟能否鎮壓群臣，總得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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