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矛盾，說實在的，我也不太感興趣。”云樓唇角勾起淡然的笑容，“但是我奉了元疆王的命令要護送你們返回大晟皇城，就必須要將你們送回攝政王府才算是完成任務，所以我希望下次，攝政王能稍稍配合一些，最起碼，不要再用這么笨拙的方法來拖延時間。不過攝政王現在已經失憶，這或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也說不定。”
說到最后，云樓甚至還能聳肩攤手。
露出一個稍顯促狹的笑容。
陸汐顏：“……”
真奇怪。
想不到她也能從始終冷顏冷面的云樓臉上看到這般生動的表情——雖然是在嘲諷秦衍吧，但確實是露出了冰冷下的幾分別樣神色。
“我原本以為你或許是個面癱，不會笑的。”陸汐顏怪異地忍住了稍顯抽搐的唇角，“結果沒想到你不僅會笑，還會開玩笑。”
即便被說是面癱，云樓也不覺得被冒犯，他甚至還饒有興趣地又笑了笑。
“我原本以為，攝政王也是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苦肉計的。”
“……”
行吧。
她嘲諷他，他就去嘲諷秦衍。
就真，互相傷害。
“這是最后一次。”云樓忽地又收斂了促狹笑容，恢復了冷淡疏離的神色，他抱著劍倚立門前，日光將他的影子壓得極其的低，他冷聲道，“如果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我只能違背元疆王的命令了，畢竟，我不喜歡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
陸汐顏忍不住撇撇嘴：“那如果你拋下我們自己回元疆了的話，元成渝不會怪罪你嗎？”
“會。”云樓淡道：“但我不怕。”
“……”
還真是讓人無法反駁。
云樓說完這些話后就也下樓去覓食了，倒是陸汐顏又獨自沉默很久，才將毛巾重新放回了水盆。
她自然也能看得出來秦衍的高燒并非意外。
昨晚她已經煮過驅寒的藥，她喝了都什么事沒有，沒道理秦衍就會惹了風寒高燒昏迷，更何況她的身體素質其實嚴格意義來說比秦衍要差很多，那樣就算秦衍沒有在火堆前睡，也是不會燒成這樣的。
可秦衍就是高燒昏迷了。
并且——
在陸汐顏最初去伸手探他額頭時，也發現了他的頭發是濕漉漉的。
只是露水絕對不能讓他頭發濕透。
可是秦衍身上的衣服卻都是干燥的，那就證明秦衍必定是脫了衣服下水的——這多此一舉是做什么？擔心她知道了后生氣他用的苦肉計嗎？
陸汐顏來不及多想，也沒心思去多想。
五歲的秦衍依舊心思復雜。
而就在陸汐顏喟嘆罷了，正準備去擰干毛巾重新覆在秦衍額間時，卻見昏迷中的秦衍突然痛苦地皺起眉頭，啞聲喊道：“別……別過來，別給我吃這個，我想見我母妃……”
陸汐顏并非初次聽他昏迷中的囈語。
可這次，她卻還是沉默很久。
而秦衍說完這些話后，沒多久像是又夢到了什么其他的場景，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急切和委屈：
“母妃，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在皇宮，我不想在這里……這里有吃人的妖怪，這里每個人都恨我，我也恨這里的每一個人……”
“母妃！”
“我不想在這里，你帶我走吧……”
……
看著秦衍還在不停地伸手試圖抓住什么的模樣，陸汐顏突然有些明白秦衍為什么要做這些苦肉計了。
他故意晚間去下水，并不是想著惹風寒來博取她的同情和諒解。
他是不想回皇宮。
回那座在他口中是有著會吃人的妖怪的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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