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陸汐顏也說不準心底縈繞著的怪異情緒究竟是什么。
說是酸澀脹痛，卻也摻雜著幾分唏噓難過。
她看著秦衍的背影，仿佛間似乎就能看到五歲的秦衍仰著頭問自己母妃時的忐忑神情。
像是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陸汐顏的反應，秦衍又蹙眉提醒道：“你如果不想走的話，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那你怎么辦？殺了我？讓我一尸兩命嗎？”陸汐顏極快就進入了演戲狀態，她聲帶哭腔脆弱又難過，“那你就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畢竟你放我一個孤身懷孕的女子出去，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呢……”
“你……”秦衍顯然被陸汐顏的厚顏無恥給震驚到，他咬牙去摸身上的錢袋，但摸了半天卻什么也沒摸到，便只硬梆梆地道：“我出門在外沒有帶銀兩，確實幫不到你。”
出門在外？
陸汐顏眼睫微垂，若有所思。
她只知道現在的秦衍是十五歲時的記憶，但她還沒搞清楚是在秦衍十五歲的什么時候。
陸汐顏不知道說什么，就還是嚶嚶嚶假哭。
“你別哭了。”秦衍緊緊蹙眉，像是不厭其煩，又像是手足無措，“你要是實在過得辛苦，就跟我回皇城去。左右，我都立有戰功赫赫，我父皇……我父親會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你一筆不菲銀錢，到時候你再帶著銀錢走吧。”
聽到這里，陸汐顏明白現在的秦衍處于什么狀態了。
他跟隨夏將軍四處征戰，已有許多軍功在身，此次皇帝卻緊急召他回京都，所以秦衍便離開了夏將軍只身返回大晟皇城。但是十四歲大秦不知道的是，他的父皇之所以緊急讓他回皇城去，是想著將他盡快送去元疆做質子。
而一旦秦衍踏入皇城，他就處于權力漩渦中心。
隨即——
秦衍被送去元疆，而元疆送來的質子則被秦衍父皇秘密處決，秦衍的父皇只是想借機用元疆王的手徹底鏟除掉秦衍。
而等到秦衍前去元疆后，就會備受磋磨，他將面臨被下毒被囚禁被綁縛著吊在鐵籠里困在城墻之上折辱。
在返回皇城的路上，應該就是十四歲的秦衍最后意氣生發的歲月。
陸汐顏喉結微緊，她忍不住問：“所以，你是急著回去見你父親？”
秦衍稍頓，略略抿唇。
果然。
陸汐顏了然后，心底就更是覺得酸澀。
命運還真是不公平。
若非那個老畜牲早就死了，陸汐顏真想戳著他的脊梁骨罵一頓。
他何德何能。
又何必對秦衍做到如此。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陸汐顏眉眼略彎，笑道，“反正你自己一個人回去，路上也挺無聊的不是嗎？”
秦衍蹙眉似是有些不太情愿。
陸汐顏又哀切喃喃道：“這道長路遠，我這孤兒寡母地怕是走不出二里地就被人打劫，或者遇上猛獸……嗚嗚嗚，其實，若是我自己死了就死了吧，可我肚子里可還有個孩子啊……”
陸汐顏情緒還沒醞釀到位，起碼還沒哭出來，門口突然傳來幾聲暴怒的吼叫聲。
“孩子？！”
隨即，門就被人奮力踹了起來。
秦衍眼疾手快抓住被褥將陸汐顏又緊緊包裹了一層，而那邊偷聽的玉樹也踹門進來了，他恨得眼睛通紅，惡狠狠地瞪著秦衍：“我姐懷孕了，你知不知道？”
秦衍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
但隨即，秦衍又從少年充滿敵意的眼神里讀懂了什么，他急忙道：“知道，但她肚子里的不是我的孩子。”
“砰——”
另一個偷聽的云樓忍不住來個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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