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聞言更加懵懂了，他怔怔抬眼看向極近奢繁的皇城夜景。
這里不比皇宮金碧輝煌，卻比皇宮要溫暖熱鬧——熱氣騰騰的烤紅薯，在沸水里翻滾的團子，晶瑩剔透酸甜可口的糖葫蘆，黏黏軟綿裹了黃豆粉的糕——
他行走在街市上前，衣衫上滿是桂花香，但在此稍坐片刻又吃了點東西后，連他冷淡的眉眼都染了極近溫柔的煙火氣。
可是，這不是在浪費時間嗎？
如果是平常——
他現在要么是在御書房里批閱奏章，要么是在聽夫子授業解惑，要么就是孤零零地在他的寢殿里推窗，看著漫天星光璀璨。
那是他習慣了的歲月。
幾年了，日日如此。
太后總是不厭其煩地他耳根邊念叨，希望他長大，希望他盡快親政，希望他能擺脫所有禁錮，希望他能做到真正執掌天下的九五至尊。
所以他就這么做。
卻從來沒人告訴他，在肅穆孤冷的皇宮外，還有這般濃郁的桂花香和煙火氣。
真正的夜晚不是只有燭火和星星。
小皇帝猶豫了很久，到底是沒忍住抿唇小心看向身邊的秦衍，他在此長坐，卻并未吃一口酒釀圓子，小皇帝沒忍住問他：“皇叔，你到底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
“因為想讓你開心。”
開心？
小皇帝疑惑：“我開心不開心，很重要嗎？我畢竟是皇上，我只要每日都在辛勤認真地處理朝政批閱奏章，不曾懈怠過一時半刻，不就夠了嗎？”
“對于皇上來說，你這樣做確實夠了，但是你除卻是皇上之外，還是我的侄子。”秦衍看向神色搖擺困惑的小皇帝，又伸手幫小皇帝將剛剛被自己揉亂了的頭發給弄整理，才溫聲補充道，“作為攝政王，我希望四海升平，海晏河清。但是作為皇叔，我更希望你在做皇上之時也能過得開心些。”
秦衍也說不準自己為什么要將小皇帝拉來這里的緣由。
大概——
是他抬頭看到小皇帝的那瞬，恍惚似是和他的皇兄得以相見。
所以，秦衍見不得小皇帝傷心落寞的模樣。這才，有了今天這堪稱于離經叛道的一回偷跑出宮吧。
小皇帝似乎懂了，他垂眸看向手中的糖葫蘆，遲疑數息咬了一口。
表情扭曲。
秦衍好笑異常：“什么表情？高興瘋啦？”
小皇帝面無表情地將糖葫蘆遞到秦衍面前，收到他疑惑的表情，還又往上送了送。
秦衍很感動。
侄子吃到好吃的東西了，這是特意還送給他吃呢。
即便秦衍不喜歡吃甜食，看到這一幕也不念動容，從而低頭也咬了一口糖葫蘆。
隨即，他也表情扭曲。
酸。
酸的這瞬間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小皇帝本來還能極力忍住，但看到秦衍被酸到表情扭曲的模樣后，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來。
秦衍見他笑了，也不因為自己被捉弄到而惱怒，反而還覺得有趣，就跟著小皇帝一起笑了起來。
而瑞王府。
陸汐顏還在涼亭里，等待著酒鬼出來。
她等得困乏至極了，剛忍無可忍想推門而入問還需要多久時，酒鬼推開了門道：“我需要兩個十二歲的少年。”
秦燁皺眉替陸汐顏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要少年做什么？”
“做什么？”酒鬼不屑冷哼：“自然是救里面人的命。”
還真是脾氣怪異。
誰都懟。
秦燁不覺得被冒犯，轉頭吩咐紅袖去找了，紅袖速度很快，不出片刻中就提著兩個奴隸打扮的少年回來。
酒鬼端詳著兩個少年，很滿意：“現在把他們的血放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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