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汐顏有點招架不住徐與安的這個眼神，她原本還帶著點忐忑，可注意到他眼眸里的情緒滿是遺憾和懷念，她忽然就覺得有些坐不住了。
徐與安明顯在想以前的陸汐顏。
不過也是。
徐與安虧欠，應該也虧欠的是過去的陸汐顏而并非是眼前的她。
她沒資格多想。
可現在，她心底卻陡然升起了幾分黯然失落感。
陸盛淵待她好，是因為陸盛淵待他的女兒好，他將她當成了他的女兒，所以哪怕卷入權欲爭斗他也心甘情愿，哪怕被陷害污蔑辭官歸田，也在不停地惦念她的安全。
可如果陸盛淵知道她只是個后來者，過去的陸汐顏早就已經死了，他還會待她好嗎？
不會。
就如眼前的徐與安——他在她的面前溫和沉穩，如翩翩濁世佳公子，他也在一直盡可能地偏袒幫助她，那是因為徐與安受過陸盛淵的恩，所以對她好不過是報陸家的恩罷了。
而如果徐與安知道了她并非真正的陸汐顏，還會對她這么好這么寬容嗎？
不會。
真相殘忍又直接。
讓陸汐顏一時間感覺自己有愧于徐與安眼神里的疑惑和擔憂。
緊接著，她有些狼狽地站了起來，訕訕笑道：“我突然覺得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另外……陳太傅那邊我會盡可能地請他出山的。”
她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理直氣壯的依賴徐與安了，因為她并非是原本的陸汐顏，徐與安虧欠的不是她，也不應該為了她而焦頭爛額。
“顏兒？哎？顏兒你……”徐與安疑惑皺眉，等陸汐顏匆匆離開了都還明顯沒回過神來。
陸汐顏走在奢繁集市。
喧鬧集市上叫賣聲此起彼伏，陸汐顏行走其中，卻覺得莫名孤獨。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醉梨苑時，老遠就看到秦衍正躺在窗邊的貴妃榻上閉目養神，眼下一圈青黑和唇角未被完全刮干凈的胡茬，都足以能證明他的疲倦和乏累并非是弄虛作假。
陸汐顏知道這幾天秦衍也忙得堪堪算是腳不沾地。
他想盡快查清真相。
并不是為了秦煜辰的清白，而是為了讓她跟秦煜辰徹底劃分清楚。
他不希望再提及秦煜辰的時候，別人會順道帶上陸汐顏的名字。
可是現在的秦衍只有十四歲的記憶，他即便從流風嘴巴里聽說了很多事情，可他依舊不能以二十五歲時足夠縝密沉穩的心思去思考這些事，他十四歲的角度仍然透著幼稚的天真，所以處理起來這些他二十五歲時游刃有余的事情，十四歲的他就顯得頗為棘手和困擾。
可他依舊在親力親為地做著這些。
他派人查章長怡。
大晟皇城里到處去找字跡鑒定的人。
甚至還暗中聯系上了北歌的二皇子——也就是所謂和秦煜辰通信密切的敵軍，只可惜北歌二皇子和秦衍有仇，在得知了秦衍找他的目的后，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拒絕。
秦衍這段時間折騰地心神交悴卻還是一無所獲。
雖然一無所獲卻還是在奮力奔波。
陸汐顏看著看著，心底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平常覺得收拾干凈的秦衍俊美也就罷了，為什么現在胡子拉碴眼下青黑的秦衍，她看著竟然也覺得莫名的順眼？
她躡手躡腳走上去，秦衍大抵是真的累了，一時竟沒有醒，陸汐顏看了他一會，注意到他眉峰動了動似乎要醒，她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隨即，她察覺到卷翹濃密如小扇子的睫毛在她掌心動了動。
像是一對小蝴蝶落于她的掌心里。
陸汐顏笑：“猜猜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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