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不知道還能說什么，陸汐顏只唏噓地落了聲長嘆。
而就在她準備上回攝政王府的馬車，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呼喊，她回頭看去，發現頭戴斗笠的女子正倚站在街角巷口的位置沖她招手。
三笠眼神警惕：“娘娘，那人是……”
“章長怡。”
想來是她來的招搖，驚到了章長怡吧。
“她不敢出來，我進去跟她說幾句話，你不要跟過來。”陸汐顏叮囑罷這些，提著裙擺朝著章長怡所在的方向而去，而還沒有走到她面前，章長怡自然伸手做出了拒絕的動作：“你不要再往前來了。”
陸汐顏垂眼觀察，她們中間相距五米左右。
還是有段距離的。
陸汐顏平靜地問：“你確定嗎，這段距離他能聽得到我們講話。”
“……你再往前走兩步吧。”
陸汐顏就又往前。
“你來找我，是想著把我押進官府里，還秦煜辰清白的嗎？”
“不是。”陸汐顏毫不猶豫：“我的主要目的是想救你。”
“可是我栽贓陷害了瑞王，必死無疑。”
“所以我想在事情還未水落石出的時候就帶你離開賢王府，暗中護佑下你。”陸汐顏說罷這些，面前的章長怡沉默很久都沒再說話，她喟嘆了聲，道，“說來我自己都有點不太相信，我居然會想著救你，但誠然擺放在面前的事實真的跟我想的一樣，我不希望你永遠都沉溺在仇恨的淖泥里得不到解脫。你還不到二十歲，難道就要選擇這么一直錯下去嗎？”
“如你所言，我已經二十歲，我知道對錯是非。”章長怡的反應卻比陸汐顏想象中的要淡然很多，她說，“可是我不得不這么做，我爹那般疼愛我卻無辜枉死，我不能轉頭去過我自己的生活，而將仇恨拋棄。”
陸汐顏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所以這事你非做不可？”
“是。”
“即便會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我求之不得。”
陸汐顏訝然。
她問，“你恨秦煜辰？”
“恨。”
“恨到拿生命去拼也覺得甘之如飴？”
“是。”
章長怡的聲音堅定異常。
她們之間相差幾步路而已，再往前一些拽住她，或許就能救她。
但是……
陸汐顏沒話說。
也清楚意識到自己沒有資格和立場去拽她。
陸汐顏沉默良久，也低頭喟嘆著道：“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數，愿你好運吧。”
“……謝謝。”
雖然陸汐顏是在這么寬慰自己，但卻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句話說完后的這聲嘆息里，具體都帶了多少百轉千回的唏噓感慨。
若章長怡是只因情愛才變得這般偏執瘋狂，她可能也并不會有什么過多唏噓的情緒，可偏偏不是。
章長怡忍辱負重，是為了報仇，是為了給她的父親報仇。
雖然她的確終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圓夢少時，嫁進瑞王府，嫁給了她情竇初開就深深愛慕上的少年。
但那些都是她報復的開端。
可最后呢……
她這一生都可惜注定悲劇收尾。
可她也明明知道此去必死無疑，卻還是甘之如飴地要這么做。
值得嗎？
她覺得值得。
那可能，就是值得的吧。
陸汐顏有心想要將章長怡從仇恨的泥潭里拉出來，將她洗干凈推進春暖花開的人間，但剛剛觸及她的胳膊，就發現她整個人儼然已沒了主心骨，她如行尸走肉般茍延殘喘，陸汐顏拽她，卻也只拽住她一節已經掛滿腐肉的骨頭。
“算了。”陸汐顏聽到她講，“別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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