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一瞬沒聽清這是誰在說話，直到側目時瞥到徐與安蹙起的眉峰和眸底沖他投來的暗示眼神。
秦衍回眸。
看到天地蕭索中，冷面紅裙的女子推著一方輪椅，帶著神色溫和淡然的秦燁自人群里而來。
秦燁穿著襲淺色便衣，腿上蓋著一方柔軟的毛毯，眉眼溫和，襯得他整個人都很無害。
像是察覺到秦衍眼神里的不善，秦燁卻并不畏懼，甚至還往前了些，直到來到攝政王府的臺階前，溫和重復道：“我來，請圣女入湖。”
原本被秦衍雷霆手段震懾住的鬧事眾人聞言都懵了，面面相覷了數息后，也有人開始不死心地小聲抗議：
“賢王不愧為賢王，賢德悲憫。”
“賢王英明！草民們都信奉賢王決策！”
“草民請圣女入湖。”
“還天下未婚少女們一個安全的未來！”
……
秦衍晦暗眼眸定在秦燁眼里。
無聲對峙數息，秦衍冷淡勾起唇角，眼神冰冷透著毫不遮掩的殺機：“賢王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這些百姓是被莫名的仇恨和虛假的希望蒙蔽了心神，被有心人利用才在此叫囂喊罵，賢王高瞻遠矚，竟也能被背后推波助瀾者如此愚笨的手段給利用了嗎？”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么，現在，明明是攝政王被兒女情長蒙蔽了心神，忘記了家國朝政。”
秦燁不為所動。
還一聲哀嘆，用悲憫萬物的眼神輕輕講述著。
“現在青澄湖湖底河神挑選圣女之事已經在皇城里傳的神乎其神，攝政王應該知道目前為止已經有十四個姑娘離奇失蹤了，那攝政王可知，這十四個姑娘失蹤以后，青澄湖湖邊附近村鎮里其余的幸存姑娘，她們如今的生活都是怎樣的提心吊膽戰戰兢兢？甚至到現在，皇城里的姑娘們都開始人人自危，整日惶惶不可終日。若是攝政王再不盡快平息這等流言蜚語，只怕皇上即便遠在高堂皇宮中也會聽到閑言碎語。”
秦衍危險地瞇起了眼眸。
這是拿皇城里其余的百姓和小皇帝在壓他？
聽了秦燁這些話，原本這些鬧事的百姓們還算輕微的聲音瞬間就像得到了主心骨似的開始大聲叫嚷起來——
“請圣女入湖！”
“請還青澄湖，請還皇城一個太平！”
“誰都會有女兒，誰都不希望女兒未來的生活會變得畏首畏尾，危機四伏！”
“是啊，更何況此事本來就是攝政王側妃沖撞惹怒了河神，讓她去給河神道歉賠罪，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
最后的最后，所以吵鬧叫嚷聲都變成了一句話：
“請，圣女入湖！”
“請，圣女平息神怒！”
秦衍在這些叫嚷吵鬧聲中靜靜盯著秦燁的眉眼，想從里面看到秦燁的其他情緒，可是暫時看不出來，他太會偽裝，呈現在人前的總是這么一幅溫和悲憫的模樣。
他在模仿先帝。
但卻是用了這么卑劣的演技。
秦衍瞇著眼像是有些不耐煩地提醒道：“賢王，你何等聰明，應該也了解到了如今那青澄湖下埋葬的并非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諸多冤魂野鬼。”
“攝政王說笑了，冤魂野鬼的冤屈未來也可以申，但這些百姓們的需求祈求，卻是迫在眉睫。”
秦衍：“……”
他的后槽牙頓時死死地咬緊。
秦燁這種四兩撥千斤又故意轉移話題的手段實在高超，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殺秦燁？
不行。
順著秦燁？
絕對不可能。
而就在這時候，秦衍聽到身后傳來陸汐顏微弱卻堅定的聲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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