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軍跳湖要將秦衍帶上岸，卻被秦衍猛地推開，眼看自家王爺跟不要命不知疲倦了似的瘋狂在水底來回搜尋，侍衛軍和秦衍的暗衛們卻也不敢猶豫，也不得不一直在水底到處認真仔細地搜索著。
可說來奇怪。
這湖面就這么大。
可偏偏他們什么都沒有找到。
那船舫上的彩色綢緞也都還在水中悉數飄蕩著，甚至船夫也安然無恙，卻唯獨陸汐顏不見了蹤影。
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雪，越下越大。
流風知道不能再讓這些百姓們繼續在這等，就安排人疏散，小皇帝雖然猶豫卻也配合地在流風的眼神示意里，跟著那群百姓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青澄湖邊。
那個小孩子一步三回頭，神色像是愧疚地問自己的爹娘：“那個漂亮姐姐剛剛怎么沒上來啊？”
“她上不來，她已經到了河神那里。”
小孩子很快又歡呼雀躍起來：“她到河神那里賠罪道歉了，那我姐姐是不是要回來了？”
那對父母和其他的人像是被感染鼓舞了情緒，也都紛紛喜上眉梢，滿眼期盼。
“是啊，快回來了，咱們很快就能團聚。”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聽到這么說眨眼就又喜笑顏開，但很快他就又注意到同行的小皇帝情緒低落興致缺缺，便蹦蹦跳跳地湊過去問：“你是來接你姐姐的嗎？”
小皇帝攔住了身旁隨從的動作，看向神色天真全然不知真相的小孩子。
他想解釋，卻在抬眼看到了那群百姓們都分外歡呼雀躍的眉眼。
于是小皇帝便只能沉默了下來。
他緩了緩心神。
“不是。”他平靜地說道：“朕……我是來送我嬸嬸的。”
“哦，這樣啊。我剛剛看到你跟我們過來的那個叔叔好像很親近的樣子，那你知不知道他剛剛在大喊大叫些什么呀？”小孩子沒察覺到小皇帝的異樣，他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他看不懂秦衍的悲傷和崩潰，也不理解秦衍為什么在大冬天的時候選擇跳湖，且遲遲不肯上來，就好奇地問這個比自己年長幾歲的哥哥，“明明馬上就要和親人團聚了，我們都很高興，但是他為什么不高興？”
不高興？
小皇帝駐足。
他轉身遙遙看向那片湖面，恰好秦衍出了水面在換氣，小皇帝只能看到他那張煞白的臉，和換好氣后推開了要攙扶他的侍衛，轉身又潛了下去。
小皇帝看不到秦衍的表情。
但是他能隱隱感覺到秦衍的悲傷和急切。
他也知道原因。
“你們之所以能親人團聚，是因為有他放棄了自己的親人，所以你們高興于失而復得，他不高興于痛失所愛。”
小孩子露出了懵懂疑惑的表情。
才三四歲的小孩子，甚至于走路都還有些踉蹌呢，又能懂什么呢？
小皇帝也覺得自己幼稚。
可就在他無奈笑笑，準備回宮去批閱奏章的時候，突然察覺到手里好像被人塞了個小小硬硬的東西。
小皇帝垂眼看。
是這個小孩子掏遍了全身的口袋才又終于找到的一塊被遺漏的飴糖。
“我不高興的時候，我姐姐就給我買飴糖吃，現在我把我的糖給他，希望他也能高興。”
小孩子很快就跟他的父母走遠了。
小皇帝卻還站在原地。
久到身邊的隨從不得不低聲提醒：“皇上？”
小皇帝才回神。
幽幽地嘆。
這世間這么多悲苦的事，只有一顆飴糖怎么能開心得起來呢？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將這顆飴糖遞給了隨從：“把這顆糖送給攝政王，就說，是一個小男孩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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