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憤怒沖到眼前，幾乎是被指著鼻子質問咆哮的祈月卻并沒有露出絲毫的驚慌和無措，他眸色仍然是冷靜疏離的，像是湛藍的天空。
天空不會因為多了幾朵云就會有變化。
天空永遠是那個顏色。
偶有浮云遮眼。
但卻永遠湛藍遙遠。
周圍原本想要勸告祈月和圣姑不要爭吵的女子們見狀都猶豫了起來，遲疑著面面相覷，手足無措地僵在原地。
勸不得，留不得。
尷尬不已。
終于，陸汐顏聽到了祈月的聲音再度響起，夜色里似乎還夾雜著幾分她分辨不清楚的復雜喟嘆，他說：“我當然不是神，但神就在你我之中。”
陸汐顏聽不懂。
你我之中。
不是你，那難道是我？
祈月說罷揮手撥開圣姑要走，圣姑像是被他這番話給震住了，僵在原地數息，陸汐顏有些驚慌——若是被祈月發現自己沒有在房間里，那豈不是要出事？她得繞路去那房間后面，從窗戶翻進去！
而圣姑給她爭取了時間。
圣姑疾步追上去又再度擋在了祈月面前，這次她沒有再因妒忌怨恨而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她只咬牙說：“你之前就說過，只要找到真正的圣女，并且借助你的力量上達天聽，神就會顯靈放過你。既然你都快要解脫了，那我呢？”
“你？”祈月眼神有些困惑不解，“你要和那屋里的男人成婚，我不是沒有拒絕嗎？”
還在繞路找窗戶的陸汐顏聽到這句話都想翻白眼了。
若非條件不允許，她都想跳出來對著祈月的耳朵開始吼：
傻子都聽得出來，那圣姑心里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好吧？
說嫁人也是在故意氣你。
別人都明白，就你一個覺得疑惑和不解，甚至于還能理直氣壯地反問：我都已經同意你嫁人了，你怎么還有這么多的不滿和怨恨？
哎。
真不知道是真的愚不可及還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
但無論如何，這句話都格外傷人，甚至于陸汐顏直到找到窗戶成功翻進去后，都沒再聽到圣姑說什么，她進去后先將桌上的種春草藏起來，把還夏草捏碎了想喂給秦衍，但卻不太方便，于是只能先放棄了，正襟危坐地等著隨時可能推門而入的他們。
過了許久。
久到陸汐顏急促緊張的呼吸都漸漸平緩下來，甚至懷疑外面的人是不是已經離開了的時候，她終于聽到圣姑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倒是沒有那么跋扈和怨恨了，很平靜，平靜地像一潭幽幽死水。
她說：“你難道是真的不明白，我究竟是為什么會心甘情愿地，任由自己被困在這里這么多年嗎？”
陸汐顏忍不住嘆息。
姐姐，你所愛所托非人，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一心要將自己吊死在這棵歪脖子樹上呢。
他看不懂你。
可出乎意料的，祈月卻輕輕嘆息著道：“我知道，可是我不喜歡你。”
陸汐顏再度張大嘴巴。
哈？
他知道？
所以他整了這么多其實就是在假裝不知道地逃避現實？
“你知道我抱著怎樣的心思留在你身邊，也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對你充沛的愛意，卻還能這般冷漠平靜地拒絕我？祈月，我早就該知道的，你真是個冷血的怪物。”
陸汐顏以為圣姑應該會撕心裂肺的咆哮質問。
但沒有。
她的語調出乎意料的平靜。
像是一塊冰。
冰融化成水砸落在青石板上。
卻依然是涼的。
祈月平靜地說道：“好在你現在知道也不算太晚。”
“所以我不打算繼續跟你這個沒有心的怪物糾纏了，我要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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