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汐顏人都傻眼了。
月色葳蕤，順著雕甍的窗，滲透窗紙緩緩流淌進來。
她身披月色。
像是披著潔白婚紗。
跪坐在秦衍的床榻邊，對上他黑眸深處毫不遮掩的炙熱濃烈的愛意。
秦衍雖身居高位，卻難免做事總有很多顧忌在身，有許多事不得不防，有許多想法不得不遮掩住，所以他在看向陸汐顏時，即便有許多愛意想要說，卻也每次都會被各種各樣的顧忌牽絆住——
他還從來沒有這般認真地看過她的眼睛。
這般不加掩飾地表示過對她的感情。
他不說喜歡。
他說愛。
因為她被湖水卷了進來。
所以他說：因為我愛你，所以無論這片湖水下到底是柳暗花明還是山窮水盡，我都必須跳進來。
陸汐顏差點被秦衍眼底的愛意溺斃，她有些懵懂地紅了眼眶，近乎無措地啞聲問：“因為你愛我，所以你就心甘情愿為了我放棄一切，甚至于都不惜放棄生命嗎？”
“是。”秦衍抓住她的手在其手背落下一個溫熱的吻，陸汐顏看到他輕垂的眼睫上泛起了的晶瑩水光，他說，“因為我愛我，所以什么都比不過。”
“為什么你會愛我，為什么你會這么濃烈地愛著我……”
陸汐顏一時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她始終孑然一身。
二十一世紀是如此，來到這個異世界就也是如此。
所有人接近她都是有原因的——
元成渝現在雖然和她成了朋友，但最初他卻也因為夏月璃的緣故而對她多次起過算計的心思。
三笠、流風也是如此，他們效忠于秦衍，所以便也順路因為秦衍或者她施的恩情而對她多有尊重。
陸盛淵和柳姨娘對她好，是因為他們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甚至于就連徐與安之所以會將她當做妹妹來疼寵偏護，也一是因為陸盛淵的恩情，二是將她當做了原來的陸汐顏。
所以陸汐顏一直都覺得淡淡的。
她好像屬于這個世界。
又不屬于。
沒有人炙熱濃烈地確認過她，也沒有人用溫柔繾綣的眼神對她說過愛意。
可現在，有了。
秦衍垂眼看著她的眼睛，輕輕伸手替她擦拭了眼淚，一邊心疼地舔舐著她臉頰處因為磕碰而剮蹭到的傷口，一邊溫聲地問：“抱歉，我來晚了，傷口是不是很疼？”
“不疼。”
陸汐顏奮力地忍住情緒，委屈地抬眼看他。
她終于從秦衍嘴里聽到了喜歡。
可是她現在卻還有疑惑。
所以她認真地問：“我想知道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到底喜歡我的什么？”
“我不知道我喜歡你具體的什么，可能是醫術？但即便在意識到你解不開我的寒毒時，我卻也沒有想過要趕走你的心思。可能是容貌？但是你現在這般狼狽的模樣，我也特別喜歡特別心疼。可能是脾性？但你有時候也不溫柔，也不乖巧，可是我還是特別愛你。所以，我這幾天也在想，可能最初在幡龍大殿上看到你時就喜歡你了，我應該及早就將你迎娶進門的，早點就認準自己對你的心思，這樣也不至于讓你我錯過這么久。所以現在，我對你說我愛你還來得及嗎？”
陸汐顏徹底憋不住情緒了，她伸手猛地纏上秦衍的脖頸，啞聲道：“來得及，我聽得到……”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夢魘里飄蕩在山澗邊的清清朗朗的云朵。
看似自由，實則沒有根。
可現在有了。
秦衍的愛將她拉到了這春暖花開的人間，她終于可以離開那白雪皚皚又冰冷無人的高山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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