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鷙被北歌太子拉回自己的營帳里，大夫來小心給他敷了燙傷藥，再三叮囑了相關注意事宜便退下了。
太子低聲嘆息顧淵鷙的不小心，但看他還是這么一幅神游太虛的模樣，忍不住皺起眉問：“怎么還在發愣？”
“兄長。”顧淵鷙又愣了很久，才像是終于回神，終于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清醒神智，這般艱澀開口說道：“她好像發現了什么。”
北歌太子皺眉：“扶子春姑娘嗎？她發現了什么？”
“她剛剛問我，是在透過她看向誰。”
“……”
北歌太子陷入了沉默，似乎有些疑惑地皺起眉，很認真地詢問：“她問了你這個問題，所以這能證明什么？”
“她是不是已經隱約想起來了過去的事情？但是因為我之前傷害她太深，她心中有怨恨，不想跟我相認，所以才這么旁敲側擊地，想要讓我有所收斂？”
北歌太子本來是覺得有些可笑的。
這兩者有什么關系呢？
扶子春說出這句話，反而恰好能證明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對上了他深情愧悔的眼神后，才會問出這種話來。
但是——
顧淵鷙卻沒等聽到北歌太子的話呢，就又難掩興奮和忐忑地問：“兄長，如果她真的將過去的事情想起來了，我可怎么辦啊？”
“她想起來了豈不是更好嗎？”太子不解，“畢竟現在的扶子春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曾經那般如癡如狂地愛過你，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么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于連扶子春這個名字，都還是你告訴她的，但是即便你告訴了她，她卻還是覺得自己是陸汐顏。可是等她想起來了，她就不會對你這般冷淡，她就是真正的扶子春了……”
“兄長，你不懂。”顧淵鷙頭痛欲裂地垂下猩紅的眼眸，伸手抱住了腦袋，難得頹然狼狽地彎下了脊梁，他聲音染著哽咽和顫抖，“她如果真的將一切都想起來了的話，她會恨死我的。”
“不至于吧？”北歌太子有些犯嘀咕，但還是起身輕輕拍了拍顧淵鷙的脊背做以寬慰，但是看顧淵鷙的狀態還是特別失落黯然，他一時著急甚至還搬出來了秦衍的事跡，“你看，就算秦衍那般傷了她的心，她所做的也不過是離開秦衍和大晟而已，但提及秦衍的時候，她心里仍然都沒多少怨恨。”
太子不由地放緩和了自己的聲音。
他對于陸汐顏的印象很少。
很多都是聽顧淵鷙講。
但，顧淵鷙口中講著的扶子春，卻好像和他親眼看到的陸汐顏并不一樣。
或許——正是這一年的經歷，改變了她的性格？
可能吧。
但無論如何，北歌太子還是相信自己對陸汐顏的第一印象，于是他便繼續安慰顧淵鷙說：
“她性情那般寬容溫和，連害她至深的秦衍都沒有恨上，又怎么會過分苛責于你呢？”
“兄長你不懂，我當初真的……真的很過分。”顧淵鷙垂著眼睫，肩膀顫抖的同時，地毯也暈染出幾點濕潤，他嗓音顫抖地像是恨不得將每個字都給抖碎了似的，“她看著溫柔，骨子里卻特別狠，如果真的讓她想起來了過去的事情，她絕對會恨死我的。兄長，我那么愛她，她絕對不能恨我。”
哎。
北歌太子心底長嘆了聲，雖然不知道自己的二弟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但做兄長的卻還是本能地偏袒著自己的弟弟。
于是他嘆息：“那你想怎么樣呢？”
“讓她徹底忘記，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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