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顧淵鷙這么盯著,陸汐顏難以控制地有點腿軟——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來了在夢魘里,被那個神經病二皇子折磨的事情了。
比如潑冷水,比如被窩里放毒蛇和老鼠。
比如拿碗砸她。
比如掐著她的脖子陰狠地質問她這個喉嚨受傷的人為什么不回答他的問題。
……
一件件,一樁樁。
陸汐顏真的很難不腿軟,很難不害怕。
她在這瞬間,腦海里瘋狂地警鈴大作——她想不明白,哪個顧淵鷙才是真正的顧淵鷙呢?
是眼前這個總掛著純良無害的腹黑男人,還是那個在夢魘里疑神疑鬼地留跟炮彈似的一點就炸的神經病?
但是……
但是那些問題對于現在來說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陸汐顏很難不害怕現在的顧淵鷙——
因為他看起來像是隨時能發瘋。
陸汐顏甚至都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給不了顧淵鷙一個足夠說服他的理由的話,顧淵鷙可能會直接掐上她的脖頸,然后冷笑著一邊剝她的皮、一邊溫柔地詢問她怎么不喊疼。
聽起來很變態是吧?
但是顧淵鷙真的就有這么變態!
她見識過的!
于是,看著顧淵鷙越來越危險的臉色,陸汐顏忐忑地環顧四野——玉樹哪兒去了,這該死的孩子一大清早跑哪兒去了?
躲避不過,陸汐顏微微沉思了會兒,猶豫著比劃道:“對不起,我剛剛做了個噩夢,醒過來的時候一時間沒搞清楚現狀,把你看成秦衍了……”
顧淵鷙稍怔,原本陰郁冷翳的神色瞬間陰轉晴。
他甚至再度掛上了和煦溫柔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放心,咱們現在已經離開了大晟皇城,以后有我在,秦衍絕對沒有機會能再傷害你了。”
陸汐顏微微垂下眼睫,恰時地做出心有余悸的驚恐柔弱的神情。
心底卻在微沉。
……
如果說方才她所在的夢魘里的,那個陰晴不定性情乖僻的二皇子就是面前的這個顧淵鷙的話,那她在夢里經歷過的事情究竟是一場南柯夢,還是說那些事她真的真真切切曾經經歷過的呢?
陸汐顏一時間不知道。
她只能沉默。
她得慢慢思考一下,慢慢將夢里的東西都記住,慢慢回想清楚。
等顧淵鷙安慰陸汐顏了會兒,說他們即將啟程返回北歌,又離開后,玉樹才終于得以掀開車簾進來。
陸汐顏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剛才去哪兒了?”
玉樹艱難辨認著陸汐顏的口型,遲疑了會沉聲解釋:“二皇子將我趕出去了。”
原來如此。
陸汐顏明白了,說來也是,玉樹的護姐程度簡直拉滿,怎么可能放任顧淵鷙在她還沒睡醒的時候,只身進來車廂?
隨即,她又隱約覺得玉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些。
陸汐顏伸手要去拉玉樹的手,玉樹稍微出神竟然真的被她抓住了,但隨即,玉樹就像是被火燙到了似的匆忙縮回,眼神驚懼忐忑。
陸汐顏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比劃著解釋:“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不好?
秦衍喉結緊張地翻涌著。
確實很不好。
他昨晚才偷偷溜出去取了心頭血,在雪地里短暫昏厥了近半個時辰才終于被寒意凍醒,現在的他連看陸汐顏的時候都帶著幾分重影,更別提陸汐顏所說的臉色不好了。
但,這種時候他卻還是不能說實話。
所以他沉默數息,假裝失落黯然地嘆息,毫不猶豫將鍋踹給了顧淵鷙:“因為二皇子提前下過命令,說無論如何都不許我跟你睡在同一個馬車里,我是在外面凍了一晚上,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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