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汐顏垂眼凝眸思索了片刻后，對著正看向自己，那神色凝重認真的年輕道長認真問道：“你是在說繞口令嗎？”
她聽不懂。
什么異世界，什么為什么是她，為什么她又會來到這里。
她怎么可能會知道？
畢竟她現在連自己究竟是誰都不清楚。
她就記得腳底下的銀杏葉挺好看的，紅燦燦，不愧是被血色澆灌出來的銀杏葉。
血腥的浪漫，殘忍卻美麗。
好看。
年輕的道長對上陸汐顏天真的疑惑，一時間感覺似有老血哽在喉嚨口，他神色復雜，欲言又止。
好半晌，他才認命似的問道：“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不記得。”
年輕的道長再問：“你也不記得秦衍了嗎？”
秦衍。
秦衍……
陸汐顏在心底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陡然覺得心臟似乎有些悶沉，像是有誰在塵封的冰面上鑿出了一道裂縫，有溫暖的陽光順著裂縫照進冰冷的海底。
她就被封禁在海下。
伸手，就抓住了一縷光亮，但那道光亮卻并未是為照拂溫暖她而來，所以她無論再怎么掙扎追求，卻也只能抓住滿手冰涼刺骨的海水。
陸汐顏感覺著心底莫名的沉悶疼痛，低聲喃喃：“這個名字我感覺不太好。”
“哪里不好？”
陸汐顏也說不出來。
只隱約覺得似乎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有一種隱約間像是早就在她唇舌邊輾轉過千百遍的親昵感，又有一種狠狠扎進她心頭讓她再提及都覺得心臟跟著隱隱作痛的酸澀感。
像是終于得見分別多年的愛人。
又像是重逢就是結束。
陸汐顏摸著沉悶地有些喘不過氣的心口，猶豫著回答：“我不知道，但隱約覺得我應該愛過他。”
年輕的道長就問她：“你知道什么是愛嗎？”
陸汐顏垂眸想了想，看到了滿地散落的殷紅落葉，她又怔怔地抬頭看向滿樹的紅色銀杏葉，猶豫了短暫數息后，回答道：“我確實不知道什么是愛，現在的我很茫然，仿佛只身站在天地一色疏離的雪原。”
“——但是我卻也清楚，如果這個用血澆灌這棵銀杏樹的人就是秦衍的話，我可能就不太想著聽你講故事了，我會特別心痛他，甚至就連這棵樹掉下的每一片落葉，我也會將其通通精心保存起來。”
她現在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如果澆灌這棵樹的人是其他人，她是不會將其當回事的，甚至還能津津有味地吃瓜看熱鬧聽八卦。
但如果這個人就是秦衍……
她可能會控制不住地落淚。
她不知道什么是愛，但在這個年輕的道長溫柔地詢問她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愛的時候，她腦海里就忍不住回想起秦衍的名字。
即便這是現在什么都不記得的她感覺自己是在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情況下，也在如是想的。
年輕的道長似乎對于這個問題很欣慰，他輕輕伸手接住了一枚近乎鮮艷的落葉，輕聲補充道：“用鮮血澆灌這棵樹來祈求一個萬事能有個轉還的人，確實并非你的愛人，但他，也確實是因你而死，因你而瘋。”
陸汐顏露出疑惑的表情。
因為她嗎？
是誰？
“你之所以來到這個異世界，就是因他而來，但是期間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以至于你跟他失之交臂，導致于后來所有的相遇重逢都成了錯誤。”
年輕的道長這般解釋道，他伸手將落葉塞給陸汐顏的掌心，沉聲嘆著，眼神悲憫溫和：“事情的真相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好在你現在已經接近了真相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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