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意料的，太子聞言卻并沒有露出欣喜若狂或者陡然放松的神情，反而他神色還凝重起來。
“若是你進了他的夢里，也不能將他喚醒呢？”
陸汐顏頓了頓：“我也會永遠沉溺在夢里，不得清醒。”
邪術為什么邪，禁術為什么會被禁。
這就是原因。
帶著一定賭徒心理的，逼著人們為那丁點的希望就去鋌而走險。
“不得清醒……”
北歌太子喃喃，堅定地道：“不行。”
“怎么不行？”陸汐顏皺起眉，疑惑地追問，“這招雖然聽起來兇險，可現在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將二皇子喚醒……”
“數月前，阿鷙就曾陷入這種無意識的昏厥中，無論如何都喚不醒他。”北歌太子沉默許久到底還是咬牙，如此解釋道，“那時就有人打著扶祁的名號來給阿鷙治病，他所用的法子便是換血，但不知為何阿鷙醒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剛開始震驚惶惑，后來開始了很長時間的沉默，然后雷厲風行地解決了一些人后，就緊急趕去了大晟，說要去找你。”
陸汐顏微怔。
找她？
“阿鷙說，你前世和他是夫妻。”
“你就是為他而來的。”
“他說，你們是上天促成的姻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是中間殺出來了個秦衍將你給搶走了，他必須要將你搶回來。”
……
“我原本也是不太相信他的話，只覺得他可能是失心瘋了。”北歌太子稍稍嘆息，“直到后來，他真的說出了許多都還沒來得及發生的事情……”
陸汐顏訝然。
這就說的通了，看來顧淵鷙就是在那次換血的途中莫名覺醒了前世的記憶，他欣喜若狂，只覺得是神明眷顧，是前世自己散盡全身精血求來的來世終于到來。
那——
陸汐顏突然有些不敢直視北歌太子這雙過分溫和沉靜的眉眼。
“那二皇子除此之外還有說什么嗎？”
“有，阿鷙還說我將于半年后因病過世。”
即便是談論起自身生死，北歌太子的神態也依舊是波瀾不驚，沉靜溫柔的。
他的眼神里有種強大的溫柔：“我相信阿鷙所說的話，我也相信他的確重活一世。可是阿鷙預料到了很多事情，卻唯獨沒有預料到自己又會陷入昏厥。我想了很久，覺得這可能是他泄露天機該得的懲罰。”
根據那人形迷霧自稱神明的東西所說，這個世界的確是出了意外。
她原本該來到北歌救贖顧淵鷙。
卻不知為什么到了大晟。
顧淵鷙的記憶本來應該被徹底清洗，卻不知道為什么沉睡過去換血得以醒來后，會覺醒了前世的記憶。
這個世界還真是徹底亂了套了。
神明促成的姻緣成不了。
這么多陰差陽錯。
神明卻還想讓一切事物都回到正軌。
北歌太子不明白其中內情，但他卻知道自己的弟弟對扶子春的癡心，也能隱約覺察出弟弟對扶子春應該分外虧欠，所以他不能在明知道如果這么做可能會導致扶子春也會徹底沉睡的情況下，還假裝不知地由著她這般做。
“我知道，阿鷙，他很有可能不會再醒過來了，而你若是進了他的夢，很有可能也會被永遠困在里面，所以，我不能讓你進去。”
陸汐顏輕輕嘆了口氣。
北歌太子，真的是非常溫柔強大的人。
有自己的堅持操守。
但，陸汐顏也有。
她認真地抬眼，忍著喉間刺痛，一字一頓地道：“您剛才說錯了。我雖的確是為了二皇子而來的，但我來這里卻不是為了愛他，是為了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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