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祁想了想：“我不知道。”
“我知道兄長你的醫術高超，你方才給我把脈的時候，難道沒曾察覺我體內，究竟有沒有什么失魂散的殘留嗎？”
扶祁沉默地搖頭。
“……”
扶子春怔了怔，忽地似是覺察到什么異常，她抿起唇問：“兄長你究竟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跟我說？”
她執拗地想要知道一個真相。
她不想被蒙騙在鼓中。
“我不知道。”扶祁也并沒有說謊。
他每逢冬季都會在古剎里守著那棵銀杏樹，可今年，他卻在一場冬雪停止后，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夢里場景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好像是走馬燈。
他看到自己人生數十載東涌閃過，神明問他：“這些記憶其他人都已經忘卻了，你還執意要記得這些嗎？”
“嗯。”
年輕道長搖頭喟嘆：“人類總是不懂，有的時候，遺忘也是神明對你們的垂憐。”
扶祁卻堅定認真地解釋道：“遺忘的確是神明的垂憐，但那些是我走過的完整的人生，我不想遺忘，我想銘記。”
“好吧。”聞言，良久后，年輕道長眼神悲憫卻冷漠：“是你自己要選擇記得的，那你就該清醒地看著事情走向不可轉還的地步，清醒地絕望下去。”
……
扶祁醒來后，來到古剎里的那棵銀杏樹下。
深冬，銀杏樹赤條條的。
天地蒼茫。
而就在扶祁怔愣時，聽到古剎外似乎傳來了些許聲響，像是有人，他費解得很，這深山老林怎么會有人來訪？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了正陷在懸魂梯陣里的秦衍。
扶祁將秦衍攙扶起來，卻在看到秦衍的眼眸時，瞬間就明白了他夢里，那個年輕道長話里所謂遺忘的意思。
秦衍不記得了。
他完全不記得陸汐顏，也不記得自己因何來此。
扶祁立于寒風霜雪中，突然想起來了夢里那個所謂神明的垂憐。
是啊。
她不是為了秦衍而來的，她就不能永遠留在秦衍身邊。
遺忘，對于他們兩個來說，或許也是好事。
……
“我真的不知道。”所以，在對上扶子春認真的疑惑探究眼神時，扶祁思量半晌，還是只稍稍地搖頭，說：“但是我知道失魂散這種藥對人傷害很大，被灌下失魂散后，人就會陷入混沌怪圈，整日不得清明，有時候甚至連自己是誰都會忘記。可是你現在的狀態，完全看不出任何失魂散起效后的副作用。”
是藥都多多少少有點副作用的。
失魂散更甚。
傷害到記憶就定會觸及到腦袋。
癡傻都有可能的。
她現在這種模樣確實太過正常了點，醒來時候一點異常都沒有感覺到。
扶子春皺起眉：“可是這本醫書上的字確實是我寫的，我卻也完全不記得，如果我沒有失憶的話，根本解釋不通啊。難道說，我是磕碰到腦袋，所以腦袋里有血塊導致失憶了嗎？”
扶祁喟嘆著說，“秦衍他也不記得你，難道說秦衍也失憶了嗎？”
“……”
扶子春被難到了。
是啊。
她如果能因為治不好秦衍而頭疼地在醫書上寫下那句話，就證明秦衍一定跟她關系匪淺，那沒道理現在的秦衍也完全不記得她。
失魂散，不可能。
失憶，說不通。
扶子春好像陷入了怪圈里面。
“不如往前看呢？”扶祁狀若無意地道，“這些可能根本就沒發生過的事情，你不必過分執著。”
扶子春被勸動了，她摩挲著醫書上的那行字，沉默地回屋睡覺。
可她卻失眠了。
夜色朦朧，月色葳蕤。
夜色和月色交織。
落了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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