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扶子春甚至還能慢條斯理地撥弄著碗里面的百合。
她眉眼帶笑，卻也堆簇著清晨特有的料峭薄霧。
看著像溫和沉靜。
實則卻是冷漠地近乎于不近人情。
不過扶祁卻也在扶子春這番神色中，徹底斷絕了要繼續撮合她跟秦衍再續前緣的準備和打算。即便在扶祁眼里，秦衍就是能護佑扶子春此生安穩順遂的良人。
扶祁也依舊選擇平靜地接受了扶子春的拒絕。
她看著波瀾不驚，實則是將所有情緒都埋在了心底，看似溫和平靜實則最是冷漠。她也不喜歡和誰有過分親昵的關系，因為實在懶得去回敬別人過多的感情饋贈。
現在的她不會接受別人的愛，因為她不想分出自己一部分情緒回饋對方。
太累。
這也確實就是扶子春為人處世的風格。
扶祁想起前世，即便是最終扶子春在小雨里安靜離世之前，也是化好妝容，換好衣服，甚至還將自己積攢下來的銀兩都拿出來放在了桌上——即便她稱呼他為兄長，平日里也多為依賴，但最終，她還是不想虧欠他什么東西。
她連他都不想虧欠，又怎么可能想著去跟別人深交？
深交都不可能，又怎么可能去深愛？
當想明白這點后，扶祁低低嘆了口氣，啞然失笑道：“說的有道理，能錯過的東西想來也應該是不甚重要的。那我們繼續吃吧。”
“好。”
扶子春繼續吃。
吃完飯回到扶家時，推門卻發現有人靜默坐在游廊邊，珠簾墜著的貝殼風鈴，正隨著小雨微風輕輕搖晃著，而身穿黑色涌金蓮長衣的男人正仰首，聚精會神地看著風鈴下面的一縷紅流蘇。
他的膚色透著股玉瓷般的白。
偏偏瞳色極深，唇色很紅。
跟……
扶子春想了想，想起來了吸人精氣的艷麗妖怪。
“王妃！”一聲驚呼打破了這副山水畫，隨即，扶子春就看到原本跟在秦衍身后站著的男人快步朝她走來，然后噗通跪下拱手行禮，“屬下參見王妃！”
扶子春嚇了一跳，一時間既驚嘆于他跪下的力道真夠實誠，也費解他給她的稱呼。
“王妃？”在扶子春確定這里只有她一個女性后，她疑惑地問，“我？”
“是，王妃您還好嗎？一月不見，徐丞相、三笠和屬下都很掛念您……哦對了，玉樹那孩子從您失蹤后也不見了，他現在是跟在您身邊的嗎？跟在您身邊的話就好辦了，過兩日您叫上他跟王爺和屬下一起回王府……”
“……”
扶子春下意識地往后后退了一步。
什么？
她滿臉懵懂之色。
聽不懂。
“流風。”最終，還是秦衍開口打斷了流風喋喋不休的盤問，他蹙眉，沉聲道：“她不是什么王妃，她是北歌二皇子的準二皇妃。”
“二皇妃？可是，她明明就是……”流風不可置信。
“你先退下。”
流風到底還是被秦衍冷漠的眼神給逼退了，但他看向她時的震驚惶惑，卻還是讓扶子春心里隱隱有些不舒服。
又是她失去的那段記憶在她心頭興風作浪了嗎？
還有剛才說的那些人名，都是她的朋友？
扶子春正在胡思亂想，就聽秦衍狀若無意地輕聲寬慰道：“不過胡言亂語，不必過分掛懷。”
扶子春沉默了下。
他們都知道這怎么都不可能會是什么胡言亂語。
但誰都沒有捅破窗戶紙。
半晌后。
扶子春輕咳著，問：“我剛剛聽你的屬下說你們很快就會返回大晟皇城，什么時候走啊？”
“后天。”
扶子春莫名心情就隨之低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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