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瞬間,對上顧淵鷙晦暗眼眸里異常明顯的翹首以盼后,扶子春簡直都想直接揪住他耳朵,然后對著他喊——
別玩兒什么無中生友的游戲了!
大大方方承認是你吧!
但又不禮貌。
畢竟,顧淵鷙這也算是自己揭自己的傷疤,她一個聽故事的人,非但不能給他什么溫暖的安慰就算了,還要跳腳跟他說別再玩兒掩耳盜鈴的游戲了的話,她著實有點不太禮貌。
但——
這怎么說呢?
畢竟扶子春在最初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心底的確浮現出了一個想法:
弒父這種事,果然聽起來就像是顧淵鷙這種神經病能做出來的。
所以她當時真的連一點震驚情緒沒有,特別是還在,她已經知道了北歌國主到底是怎么一個混蛋的前提之下。
更不震驚了。
當時還在想,這混蛋男人被逼死了也不妥妥的活該嗎?
甚至在那瞬間,她還在無語之余不忘記亂七八糟地想——原來顧淵鷙從小就是在這種陰沉詭異的環境下長大的呀,難怪在冷宮的時候,情緒會那么陰晴不定,看起來也像是隨時都能癲狂發瘋的狀態。
他瘋才是正常的。
要是后來的顧淵鷙長成了根正苗紅的正義使者,她肯定驚詫不已,然后瘋狂猜測顧淵鷙是不是基因突變了呢。
顧淵鷙不知道扶子春究竟在想什么,他只看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原本淡然釋懷的情緒也隨之被高高懸起。
好像有一把銳利的閘刀高懸在他脖頸上方。
就等著扶子春的反應。
來決定,閘刀是落下還是被卸除。
正當顧淵鷙忐忑地想著重復再問遍的時候,聽到扶子春帶了點笑的聲音:“人都是多面的。有人喜歡深夜,有人追崇光明。有人將愛情看得重要,有人覺得親情是最珍貴,也有人覺得友情摯交才該排第一……我的意思是,一個人,他的善惡是非,旁觀者不能只以他做的一件事就直接評斷。”
顧淵鷙還是露出了短暫的疑惑:“什么意思?”
“我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是不合適的,應該問他自己,覺得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別人的評價,有時候確實不是很重要。”
扶子春自詡自己這番話可以算是滴水不漏了。
“有道理。”但顧淵鷙還是堅持著說:“可是我想聽你給他的評價。”
“……”
避不過去了。
“我不覺得他可怕。”扶子春輕輕笑起,“我甚至還覺得他這么做是在替天行道。畢竟那樣一個混蛋,死了就死了吧,左右也不會有人會為他傷心。倒是你那個朋友,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沒必要因別人的罪孽而自我放逐,他的出生也并不是什么所謂的錯誤。這世間浩浩蕩蕩,總有人、總有愛,是不遠萬里為他而來的。”
聞言,顧淵鷙的眼睛里終于燃起點點光亮,像是有春風,拂過了他眼眸心底那片貧瘠又荒涼的土地。
他看著她。
眼眸里倒映出冷宮里那個看他頹然傷心而挽指做飛鳥,逗他開心的少女。
倒映出少女發現他不吃藥也不吃飯,有自我放逐自我毀滅趨向時,強壓著他非掰著他的嘴巴給他喂飯吃的場景。
那個飯,真的是特別的難吃。
就算到了這一世,他一想起來那味道都覺得胃疼得厲害。
他最初以為是所有人看到他被貶入冷宮后,都想著來踩他一腳,所以特意給他弄的難吃飯菜。
現在想想——
應該是他的少女特意給他做的。
只是她的廚藝,確實不怎么好。
想到這里,顧淵鷙不受控制地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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