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陸汐顏。
聞言，大長公主眼皮狠狠一跳，她一時間也顧不得什么體統禮儀，直接抓住從面前路過的下人問：“你說什么？你剛剛說王妃回來了？王妃現在在哪里？”
“徐丞相說王妃遇難失憶了，現在就在城郊。”
大長公主意味不明地瞇起眼睛：“你是說，徐丞相找到了王妃？”
“是。”
下人應答后見大長公主似是一幅怔怔出神的模樣，良久卻也沒問下文，便心中忐忑地退下繼續忙其他的事情了，倒是大長公主瞳孔微震，似是有諸多復雜情緒在其中拼命翻涌著。
她叫住身邊的人：“去，你們趕快去將本宮身邊的嬤嬤找回來！”
被叫住的人懵了懵：“嬤嬤在哪里？”
“在……”
呃。
大長公主瞬間卡殼。
她也不知道，她就昨晚給出那種命令后就沒再理會了，誰曾想今天徐與安竟然就給出了這么個石破天驚般的答案，她煩躁地一揮手，剛想命令他們到處找找，余光突然就瞥到了秦衍。
秦衍這些天一天比一天的消瘦。
眼神越發凌厲，身形卻越發瘦削。
大長公主都看在眼里。
她也知道，攝政王府最偏僻的角落里，從幾個月前就悄悄地坐落了一個小院，房間里就是佛堂——但是里面供奉地卻并非是普通佛堂該有的菩薩佛祖，那偌大庭院和房間里只被供奉了一盞燈。
一盞泛著弱光的燈。
燭火忽明忽暗。
大長公主原本并不知道那燈到底是因何而亮的，也不知道它因何出現在那個角落里，直到她親眼看到秦衍面不改色地將特制匕首扎進心口。
煞白如雪的臉上遍布冷汗，卻還咬牙地強撐著，直到將心頭血取了整整一小碗的量，他才像是緊繃多日終脫力了般長松了口氣，虛弱地倚靠在了旁邊。
房間昏暗無光。
大長公主只能看到秦衍面前那殷紅的鮮血。
她怔住了。
而這時候一直忙著照顧秦衍的流風，則就在旁邊快速地接過了那心頭血，小心翼翼地將其倒在了那一盞燈里，隨即，被續上了燈油的燈盞那原本有些昏暗微弱的燭火微微顫抖了下，就又燃燒了起來。
“王爺，這燈油絕對夠再燃一個月沒事的。”
秦衍卻只怔怔地看著那跳動的燭火出神，良久，他才像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地勾起了唇角，似是而非地問：“點燃了這燈，真的能給王妃積攢功德嗎？”
“屬下不知。”
流風能做的只有痛心無奈的嘆息。
他眼神悵然。
話也多次欲言又止。
“無論能不能，本王都得給她續上。”那時候的秦衍已經從旁觀者的流風和憤怒的徐與安嘴里，聽到了自己和陸汐顏完整這一年里的記憶，他震驚之余又覺得恍惚，真的恍如隔世一般，既覺得可笑又覺得痛心。
可笑是因為想不到他秦衍一貫自詡自己冷血薄情，竟然也會有因為情愛就變得這般無措瘋狂的一天。
痛心是因為，想不到他真的掏心掏肺地愛了這么個人，最后卻也是自己的愛將她害成如此模樣。
他就像是火。
日復一日的孤寂中，迷戀上了圍繞在螢火邊跳舞的絕美飛蛾，他故意誘惑得那飛蛾朝他飛來，本以為這樣他就能得到自己的所愛，卻沒想到自己是火，而她是飛蛾，自己自以為是的愛竟然會害她至深。
意識到這點后，他突然就有些踟躕了。
他利用她，欺騙她。
又害她至此。
如今，他怎么還有臉繼續去糾纏她呢？
所以，他猶豫了很久后，放棄了前去北歌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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