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失憶。”女子在良久近乎沉默的僵持中，到底還是選擇了這般開口，“我只是個普通民女，不是陸汐顏，更不是攝政王妃，大人你真的認錯人了。”
徐與安皺起眉。
這怎么跟柳予屏和他說的不一樣？
柳予屏不是說他找到了一個和陸汐顏生得一樣面孔的女子，接下來只需要他將女子領進攝政王府，那么秦衍，也自然就會將那個奇怪醫女趕出攝政王府的嗎？
可這個女子，為什么這般不配合？
徐與安煩躁輕嘖，正思考是否要壓低聲音詢問她是不是要臨時加價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秦衍冷靜的聲音：“你真的不是陸汐顏嗎？”
女子低眉順眼地回：“不是。”
“那你抬頭。”
“……”
女子再度沉默，她抿緊唇，固執地想要用沉默抗拒自己逃避不了的選擇，可秦衍卻沒有給她抗拒躲閃的機會，他直接走上前，強硬地用手扼住她臉頰，逼迫她抬頭看他。
隨即，秦衍湊近了些。
仔細端詳她的臉。
堪稱是一張女媧炫技般的精致面孔，但也能從細微表情中看出她這段時間應當是一直在鄉下風吹日曬，甚至在眼尾眉宇間有種淺淡的疲倦感。
可除此之外，她臉上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這世間，已經很少能有人皮面具能在秦衍的眼皮底下瞞天過海，但他卻還是固執地伸手搭上了她的臉頰，感受著她細微的顫栗，輕輕地摩挲著她耳朵的位置——那也是人皮面具最后的貼合處。
沒有。
他依舊摸了個空。
在旁邊看著的扶子春心里很不是滋味，期間她都已經好幾次想上去控訴秦衍是登徒子了，而就在這時，聽得秦衍突然叫了聲：
“徐大人。”
徐與安上前：“在。”
“你過來，仔細看看她真的是陸汐顏嗎？”
徐與安心下輕嘖。
也忐忑。
難道秦衍現在已經看出來端倪了嗎？還是說柳予屏找的這女子在秦衍銳利的眼神下已經漏洞百出？
但他還是上前去。
可湊近了些，徐與安突然注意到女子眼下的淚痣，他身形稍頓。
這淚痣的位置太過巧妙，就在眼下，足有兩顆。
是陸汐顏。
徐與安猶豫著垂眼看向她的手，看到她的手背處有一道微不可察的細小疤痕——這是她幼時翻墻去找秦煜辰玩兒的時候，不小心在墻頭亂石上劃破的傷口。
太細微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的。
怎么回事？
這傷疤，柳予屏絕對不知情。
但這女子卻有。
難道她……真的就是陸汐顏嗎？
“我覺得，像。”
但即便心底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徐與安面上仍舊端著一派沉著冷靜，他竭力控制著激蕩的情緒，輕緩地問道：“王爺，你覺得她像顏兒嗎？”
“不是像。”秦衍滿意地端詳著手下的這張驚艷面孔，深邃眼眸里藏著誰也看不懂的晦暗，他笑著補充：“而是，她就是陸汐顏。”
徐與安在秦衍言之鑿鑿的神態里讀懂了他的肯定，他心下瞬間打起鼓。
所以柳予屏是真的找來了陸汐顏嗎？
也是。
柳予屏因為夏月璃的緣故，恐怕心底早就恨死了陸汐顏，他怎么可能會有所謂的愧疚，怎么可能會想著彌補？
所以……
所以柳予屏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借他徐與安的手，再次將好容易逃出生天的陸汐顏送回那個讓她絕望的無底深淵？
意識到這點后，徐與安腳下甚至有短暫踉蹌。
他接近茫然地看向低眉順眼的女子。
又茫然抬頭。
對上了人群之外，也同樣茫然的扶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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