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春訝然，“我……我說呢。原來攝政王妃先前就曾在此住過啊，難怪這里會有這么多的紫藤蘿花樹。”
徐與安也感覺奇怪。
在他還在陸盛淵府邸做陸盛淵的學生門客之時，他就曾見過陸汐顏，當時的陸汐顏說是趾高氣揚也不為過，她從小到大一直被寵愛著，甚至說陸盛淵待她是有求必應都不為過，以至于時間長了，陸汐顏真的也養成了以為自己無論想要什么都必須想要得到的脾性，甚至于別人越說什么不行，她就越要去做的離經叛道。
徐與安也勸過年幼的陸汐顏：感情不能勉強，要以真心換真心。
陸汐顏只是笑：我是真心，他也是真心的。
是嗎？
可是徐與安明明很多次，都能看到秦煜辰在看向陸汐顏時，眼底拼命遮掩差點就要溢出來的煩躁和不厭其煩。
但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的陸汐顏看不出來。
她如飛蛾撲火。
只一心往秦煜辰的懷抱里撞。
徐與安覺得她愚蠢，也暗暗嘲諷自己，因為自己出身貧寒，受了陸盛淵的恩情，一輩子恐怕都得擔心這位囂張跋扈又愚蠢可笑的千金大小姐能否過得幸福了。
可沒想到不過和秦煜辰成婚一日，陸汐顏第二日突然就跟脫胎換骨了般。
和離。
搬出丞相府。
后又很快為避免遠嫁元疆和親的命運，選擇只身攀附上了攝政王這棵參天大樹。
徐與安依舊沒去關注她，那時候他已經在朝廷中謀了個小小官職，只一心努力想著要往上爬。但是無可避免的，后來他還是聽到很多關于陸汐顏離經叛道的事情——比如和青樓女子為友，比如拋頭露面開設店鋪，比如以真實身份開設醫館救死扶傷。
徐與安覺得奇怪，因為這完全不像是愚蠢戀愛腦的陸汐顏能做出來的事情。
更何況……
醫者？
誰？
陸汐顏？
怎么可能？
陸汐顏的幼年少時，都一直只顧得圍著秦煜辰團團轉，她甚至連書都很少讀，又怎么可能突然醫書就那般高超精湛了呢？
徐與安只當是陸汐顏是故意包裝了自己，想著出風頭，直到后面不久，陸盛淵被誣陷通北歌——
徐與安站在旁觀視角，可以很清晰地看出這是上位者做的一場局。
但別人看不出。
比如陸汐顏。
……
終于又跟陸汐顏見面了，但這次的陸汐顏卻完全顛覆了他先前對陸汐顏的所有認知。眼前人邏輯通順，思維敏捷，甚至權衡利弊后也能很快給出最明確的答案和選擇出來，徐與安對她改觀。
……
究竟是什么時候發現嫁給秦衍的陸汐顏可能不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只一心癡鞭著秦煜辰的陸汐顏了呢？
是在某一天。
陸汐顏和他說話閑聊的時候，突然駐足，然后伸手示意他來看自己落了滿頭的掉落梔子花。
她笑起來。
他也就笑起來。
替她拿下來。
如果她還是以前的陸汐顏的話，她會當即想起紫藤蘿，她會提及秦煜辰時想起自己癡纏迷戀他的時候，會難免傷神黯然，卻唯獨不會像這般時候一般，冷漠平靜，就好像在看別人的故事一般。
后來。
陸汐顏更是明確地問過他這么個問題。
她問他，到底是喜歡以前的陸汐顏還是現在的陸汐顏？
……
他想。
無所謂喜不喜歡吧。
反正二者，都是他的妹妹。
從紛杳的回憶里抽神，徐與安忍不住嘆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熟悉，即便你頂著這么一張我完全陌生的臉。”
“現在，我就更加確定了。”
“你就是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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