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春的眼神過分冷靜。
秦衍看著。
感覺自己好像設局已經被扶子春看了個透徹，他的所有秘密在她這雙平靜冷漠的眼神下，都無處遁形。
忽有風起，四下掛著的紅綾迎風翻涌，遠山淡影的春意盎然，都因此而被披上了一層艷麗的色彩。
他們在艷色中四目相對。
她眼神冷漠。
他也同樣平靜。
但他們卻都清楚這層平靜的表象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暗潮洶涌。
良久的對峙后。
到底還是秦衍先行咬牙解釋道：“你之前就跟我說過，你是從異世界借尸還魂才來到這里的。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從何而來，又到底因何而來，但你若是想要留在這里，就必須要有個名正言順的姓名和身份。”
“我有姓名，也有身份。”扶子春不悅地抿唇解釋，“我叫做扶子春，我是北歌王城扶家世子撿回家的孤女。”
秦衍頭疼皺眉道：“可是北歌的孤女，做不了大晟的攝政王妃。”
“但是我兄長給我的姓名和身份，已經足夠讓我在這個異世界里，立足和生存下去了。”
秦衍皺起眉，似是有些氣惱：“可那樣你成不了本王的攝政王妃。”
“所以你究竟在擔心什么呢？”扶子春固執地抿起唇看他，她眼眸澈凈明通，好像盛滿了冰雪乍然消融時的霜，“你究竟是在擔心我沒有身份在異世界里活不下去，還是在擔心我無法名正言順地站在你身邊？你究竟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你自己不能得償所愿而心有不甘？”
“……”
“退一萬步講，就算你是真心實意地，只想給予我名正言順的身份和姓名，你隨便去戶部給我弄一個身份和姓名就行了，為什么非要去搶奪別人的身份和姓名呢？是因為只有陸丞相的嫡女才能做你的攝政王妃，來歷不明的孤女甚至連進你攝政王府的資格都沒有。”
秦衍薄唇冷抿，似是萬般隱忍地閉上染著猩紅的雙眸。
“所以，王爺，你之所以費盡心機城府，甚至不惜拿瑞王性命來逼迫陸汐顏自殺，其實根本不是為了將她的姓名和身份送給我，而是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心罷了。但你何其自大，你憑什么覺得我一定會想要這沾血的身份，憑什么以為我一定想成為你的攝政王妃？”
聽到這里，秦衍猛地危險地睜開眼。
“你什么意思？”
她不想要陸汐顏的姓名和身份，她不想回到攝政王府，她不想回到他的身邊，繼續做他的攝政王妃了嗎？
扶子春即便再唾棄再不恥秦衍的所作所為，卻還是不得不承認，她被秦衍這好似被拋棄了的忠誠兇獸般脆弱惶惑的眼神給灼燙到了。
她慌張地轉移了眼神。
心底唾棄自己不爭氣的同時，仍然在強撐鎮定：“我什么意思，王爺你心知肚明，就如王爺心里也清楚，陸汐顏在這件事里究竟有多無辜的一樣。”
“她不無辜。”秦衍卻緩慢又危險地瞇起眼眸，不肯示弱似的，晦暗眼眸里滿是殷紅怨憎和憤慨，“她先替瑞王隱瞞，后替瑞王頂罪，害死嫣兒的事情里，她就是同謀。”
“可現在我也替她求情了，那我算什么？”扶子春覺得秦衍真的是魔怔了，“難道我也是害死你妹妹的同謀嗎？”
“……”
四下，剎那間便是死一般的沉默。
風停了。
紅綾已經不再繼續翻涌。
扶子春竭力控制著自己胸腔處激蕩的酸澀脹痛感，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是同謀，所以現在你要把我也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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