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祁何等通透何等聰明，幾乎是這一瞬間，他就在扶子春雖有心虛卻更多是堅決的神色里，讀懂了扶子春的意思。
他皺起眉，想要勸解幾句，但最后卻也只是縱容地輕嘖了兩聲，道：“今日人多口雜，務必小心行事。”
“知道啦。”
扶子春想要報復宰相的二小姐，那就由著她吧。
顧淵鷙應該也不想二小姐活。
也好。
說不準今日還會大亂一場。
但無所謂，有顧淵鷙，還有秦衍在，無論什么腥風血雨，最終都不可能會濺到扶子春的裙擺一星半點。
那便夠了。
宰相府。
宰相正火急火燎地在房間外等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從里面端出來，每次宰相看到后都會露出痛不欲生憐惜擔憂的表情。
“怎么這么多血，到底是怎么弄的！”
“大人息怒，二小姐她實在不愿意入王宮為奴婢，一時想不開這才做了傷害自己的事……”
“那不都是權宜之計嗎？等進了王宮后，顧淵鷙還真能讓她去做端茶倒水的活兒？”宰相恨鐵不成鋼，又著實擔憂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女兒，在院中來回踱步半晌，著急得頭發都白了幾根，好在沒過多久就有人從屋內出來了，“謝天謝地，大人，二小姐身體并無大礙，只是現在失血過多有些虛弱。”
宰相聽不進去，他慌張就要推門進去，卻被身后一道冷淡平靜的聲音叫住：“爹，王宮那邊已經傳了信，來催促您了。”
宰相回眸，看到身后站著一個眉眼清冷淡漠，周身氣質便若冰山雪蓮般孤傲的身穿素色長裙，不由任何珠釵點綴的女子。
“大小姐。”
如下人們的稱謂，眼前這便是宰相正室所出的嫡出大小姐。
可她脾性太冷太淡。
所以宰相更喜歡平日雖囂張跋扈有小脾氣，卻會抱著他的胳膊撒嬌賣萌裝可憐扮無辜的庶出二小姐。
被長女催促，宰相不甚在意，還想著進屋卻聽長女又云淡風輕地提醒：“今日宴請之盛大，爹若是沾染了血腥味道，怕是不太好。”
嘖。
宰相咬牙忍住額間瘋狂抽搐的青筋。
他雖寵溺二女兒，卻也知道長女所說的雖然不好聽但是很重要，他身為宰相，若是今日出席宴席遲到，先前顧淵鷙答應的事情也很有可能會就此反悔——畢竟顧淵鷙有太多事難以琢磨，也難以掌控。
他知道今天這二女兒是肯定不能陪自己參加宴席了，又擔心惹怒顧淵鷙后，會讓他不滿，所以想著反正顧淵鷙也沒見過他的兩個女兒，就讓長女出現頂替一下二女兒，也無礙的。
“你，收拾一下等下跟我一起進王宮。”
長女神色清冷，甚至都沒有驚詫，也就更沒有拒絕。
她比二小姐身量要高些，所以二小姐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都很束手束腳，但這時候卻也沒時間去給她找新衣服，即便宰相再不樂意，卻也不得不讓她繼續穿著她平日里的那身素色長裙跟自己一起出席了。
“等下少說話，就坐在我身后就行。”
“是。”
應許下這事的時候，她的神色也是異常冷淡平靜的，但直到宰相頭痛地閉目養神，她也有了空暇時，抬眼往外望去時的眼眸，卻染著滿地鎏光。
宰相嫌棄她寡淡無趣，卻又畏她一鳴驚人。
可笑的父親。
她又在這百無聊賴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自己昨日在街市上碰到的男人，男人生著那樣驚才絕艷的臉，不期然轉頭看向她時，眼眸里卻藏匿著過多的溫柔。
溫柔不是給她的。
如果是給她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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